還是各家各戶生火起煙,不過,社會主義的建設不能耽誤,要時刻準備——
翰香高興得:我天天在準備呀,怎麼現在才解散?
別人想著要敲鑼打鼓,翰香早就架好陣勢了,把鼓架在椅子上,一隻手提著鑼一隻手拿著木槌:‘咚—咚咚咚、鏘—咚咚鏘、咚咚鏘——’,恨不得敲破鑼打爛鼓。
歡快的鑼鼓響起來,社員們的眼淚也流出來………………
沒有煙火,家裡怎麼有生氣?第二天去買口鍋。
到了公社那裡,買鍋的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擠出來迎面碰到向陽垸的積極分子肖永革,肖永革拉著翰香眼裡泛著淚花。
翰香笑著說:“你莫激動,食堂解散是好事,我們不過才三個多月沒見面。”
肖永革哽咽搖搖頭:“昇平,你曉得啵?你們那裡的劉副書記小伢子昨天死了。”說著唏噓地擦了一把眼淚。
翰香手裡的鍋‘當’一聲脆響掉在地上了。
怎麼死的?
小伢子睡在搖籃裡面,向陽垸開始蓄水了,劉副書記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小伢子臉上有點燙,準備抱來衛生院,還走在堤上,就抽風去了。
(特別註明‘抽風’:這可不是取用現在流行的時髦‘抽風’二字,以前醫療不發達,農村有小孩子遇上感冒發燒一陣風就沒了,那時就叫‘抽風’也有說‘扯風’。作者注。)
報應呀,來,我跟你講,這事說起來一匹布長,翰香拉著肖永革走到公路一個偏僻地方。
原來這劉副書記的男人得罪了守在楚王祖墳裡的一條蛇,她男人又姓張,幾百年前有個姓張的人就殺過這條蛇的祖宗,蛇這生靈特別記仇,那天讓張專員別殺,人家是幹部說犒勞社員,我一積極分子是人家擺上臺來的,能說得上話麼?你不知道,這蛇死得時候二眼流淚盯著張專員走的方向,後來在那淤泥裡起了一窩蛇蛋,才知道是條母蛇,母蛇更加記仇………………我讓劉副書記把那銅錢留在身邊,她也不明白,唉,你回去幫忙勸她一下,讓她回來,凡事都是有轉機的………………
肖永革聽得神乎其神,張著嘴巴半天合不擾,過了好久,翰香說你記得給劉副書記說呀,我先回去打灶。
肖永革‘啊啊’地應了聲,暈頭轉向地走了。
他只給劉副書記說昇平道士早知道你會這樣子的,也沒勸她回來,因為劉副書記這塊招牌對向陽垸當地的人來說還是有用的,這是後話了。
此為第十章隨筆,請勿加入整理版,謝謝!
第十章紅與黑是目前最長的一章。
先說文中的劉副書記劉韶忠,她老人家如今仍然在世,70多歲了,我在寫此章時打電話回去問過,現在的日子很淒涼,一個人後來在向陽垸堅守著,對那一池水她真是用了一生的情感去守候。
後來分到戶,鄉里把她安排在一鄉辦企業,轉制解散後成了無人關心的老人了,如今,在一處四壁透風的石棉瓦房裡一個人一個煤灶自己為自己噓寒問暖,早些年還瞎了隻眼睛。
她年輕時男人們從公社挑一擔石灰回來,她也一樣的挑回來,一擔石灰有一百三四十斤,很吃得苦,不像現在的人,好像我老大(老婆大人)從菜市場提二三斤菜回來直喊‘手痛胳膊酸’,當然是時代不同了。
她在集體時,玉珍曾為年底分的稻穀不清想找她算算,她是這樣說的:你用家門前塘裡的水兌好這些谷,加點葛馬藤,搗碎了全家都夠吃了。
前文有說,葛馬藤是巨毒。她說這番話的意思無非有二:一是懶得和你解釋什麼;二是翰香知道卻沒有救她男人和兒子,這種愛,是女人一生最刻骨銘心的,轉換成一種恨也是一樣的。我想第二種可能多一些。
她就堅持一個死理:什麼都是命中註定的,別人後來勸她重組家庭,在那個年代,她這種人是很受歡迎的,可是她說,如果我命好男人就不會死伢兒也不會死,因為這個命,我也不想連累人。
她就一直獨身到如今,成了一個孤獨的獨居老人。
再說帥大姐,我貼完之後想了一下,肯定有人會知道是革命老人帥孟奇,而且,還算到應該是‘處世不驚’網友,事實,果然。
對的,這個帥大姐就是帥孟奇,她一生為革命真是受盡磨難,三十年代做地下工作時被判徒出賣,抓進大牢,導致終生不能生育………………
文革期間,受‘四人幫’迫害又下放,可是她對革命的信仰如劉副書記對命理一樣執著地堅持,從未動搖。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