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在舒孤憶的房門外徘徊了許久,仍舊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更不知道進去之後該說些什麼,或者連稱呼對她來說都是一個障礙。
她無法恭敬地稱呼舒孤憶為爹,只是……如果真的要一輩子和清揚在一起的話,是不是應該對舒孤憶尊重一點呢?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屋內的舒孤憶雖然已經將內力傳給了清揚,但畢竟他是一個武學的神話,江湖上的強者,借用一句通俗的話語“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這樣一個神一般的存在,註定是不容小覷的,他只是淡淡地對著門外問著。
映雪在心底微微嘆息了一聲,算是接受吧,待會如果真的有那種要說的自是可以說的出來,若是沒有,就算是逼也不會回答的吧。
“伯……父”糾結了許久許久才完整地將這個稱謂給喊出來,不曉得是因為對這樣一個稱呼太過陌生了,還是因為面前的這個老者是自己曾經欽慕、曾經憎恨的人。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沒有——”映雪不帶一絲感情立刻回道,聲音清冷地可怕。
“嗯,那我有話要跟你說,”
舒孤憶確實如一個慈祥友善的老者,他親自將房門關上,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將輪椅移到了窗前,思緒回到了遙遠的三十年前一個織夢的地方,他所有的夢想都在那裡;
只是當一個叫做蝶思夢的女子離去以後,所有的夢想都已破滅,唯有他還存活在這個世界時,幻想著一個又一個的夢,“我看得出清揚很愛你。”
“清揚也很愛你——”映雪站在原地不動,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清揚確實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晚輩其實……”是對不起他的吧。
“呵,小丫頭這會兒怎麼又開始明白事理了呢,”想必是早知道映雪的臉會變得煞白,他馬上轉換了話題,
“清揚的話,希望你今後對他好點……他永遠都不會拋棄你,就算你……”最先將他拋棄,只是他終究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只因為內心中該是害怕的吧,害怕這個小丫頭會像他的夢兒一樣離開。
“晚輩會的……”一定會用我全部的生命去好好愛他,可是你呢,舒孤憶,你是否還記得三十年前的那場愛戀呢?
隨後他巧妙地說道,”清兒認定了得便是一輩子的事,他這一生也許只有你了……”
舒孤憶的聲音中多了些難以言喻的傷感,只是映雪仍舊不明白,性格決定了她對待舒孤憶的時候還是那麼的冷淡,“那麼你呢,認定了的,為什麼又要輕易改變?”
“呵呵,”舒孤憶只是淡淡地笑出聲來,“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變過,只是啊……好多人好多事都抵不過命運的摧殘吧。”
曾經舒孤憶從來都沒有想過認命吧,為什麼當你老了,該是更加成熟的時候的,怎麼竟變得脆弱了許多?
映雪定定地看著他滿頭白髮披散開來後那種透著辛酸和孤獨的背影,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這個孤寡老人。
冷不丁地映雪竟聽到了一聲愉快的嘆息,“她好像算準了你這會兒會來我這,看樣子真該是時候離開了呢。”
她?她是誰?我來不來又該受誰的影響?
映雪不明白為什麼舒孤憶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而且說的時候卻是那樣的任命又是那樣的……開心,“伯父,你……”在說些什麼呢?
“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舒孤憶好似沒有聽到映雪在說些什麼,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手突然伸向了窗外,望著遠處的白雲,“夢兒,你來接我了。”
“伯父,你怎麼了?怎麼可以說出這些話,要清揚怎麼辦?”映雪有種感覺,好似這個神一般的男子會人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這一刻她的心竟有絲絲不捨了。
那個坐在窗邊的男子轉過身來,映雪只覺得他就算移動輪椅都顯得那麼困難了,難道真是老了嗎,還是說終究要面對死神?
映雪真的想走過去幫她,只是作為一個倔強的女子,她無法這樣做,無論如何她該是恨著這個男人的吧,畢竟祖奶奶就是因為這個男子才鬱鬱而終的;而且當她還是林夷如的時候該是很喜歡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吧,只是為何本以為他是天下第一的痴情男兒,到最後卻放棄了那種刻苦銘心的愛嗎?
映雪的心裡是矛盾的,如果舒孤憶真的如她小時候所想的一般終生不娶,那麼她是不是無法遇上清揚呢?
他終於轉過身來了,只是臉色卻是那麼的蒼白,毫無血色。
“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