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玉抬袖子擦了把淚,道,“這位寶姐姐每日裝出的一副賢良德淑,到底是商賈出身,整日介算計,虧得二太太拿她當女兒一樣,待她比姐妹們還好。她卻連二太太都哄,自家鋪子裡的東西若還不認得好壞,我可是不信的。照我說,外祖母家這樣高貴的門第,姐妹們讀書女紅模樣都是拔尖兒的,也沒說被個商賈女比下去的道理。”
這話簡直是戳到賈母的心頭兒上,自家的女孩兒自家疼,家下人卻對薛寶釵交口稱讚,是誰造的勢?非賈母勢力,薛寶釵小聰明是有些,手段卻是難拿大雅之堂,出身也有限,怎麼能跟自家公府門第的小姐相提並論。
賈母親自拿帕子給林謹玉擦了淚,道,“他們娘兒們來投奔,不過看他們可憐,容他們住在府裡罷了。好孩子,你就是我的命根兒啊,我雖老了,卻還能護住你們,斷不能讓你們白受了委屈。”
不一會兒,太醫來了,眾人都收了淚,請太醫來給黛玉把脈,開了方子,賈母又勸了幾句,方回去了。晚上著鴛鴦送了不少古董玩物來,此事就算揭過了。
亂紛紛各屋自算計
這邊王夫人倚在炕上喊頭疼,薛寶釵坐在姨媽身邊兒掉眼淚。
這事兒,原是王夫人聽說林黛玉每日必喝燕窩雪蛤粥養身,她苦熬了多年尚沒這種享受,眼紅心氣是一方面。另外府中蓋園子銀錢不繼,她便想到林家這筆浮財。吩咐薛寶釵拿著樣子好價格低廉的燕窩來,先禮後兵的去看黛玉。
林黛玉念著王夫人是長輩,現在又住在舅舅家,也不想把事做絕,到底生了一場氣,想到自己同弟弟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卻要聽人家的話兒。心悲之下狠狠的哭了一回,被丫環們勸說著睡了。
後來林謹玉回來聽說了這事,林謹玉可不是個好脾氣的,自己手裡有銀子,何苦看人臉色活。他正愁沒理由搬出去呢,借勢發作了一番。
林謹玉想法很簡單,我們姐弟不痛快,你家男女老少便休想痛快!
王夫人縱然沒面子,薛寶釵更是裡外不是人,坐在王夫人身邊,薛寶釵的眼淚一行行的掉,哽咽道,“姨媽好生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說了幾句空話,薛寶釵點了點頭扶著鶯兒回梨香院了。薛姨媽一見自己女兒眼睛紅腫,心疼的一把摟在懷裡,連聲問,“我兒怎麼了?可是受委屈了?”
薛蟠也急紅了眼,問,“誰欺負妹妹了!我給妹妹出氣去!”
見到母親哥哥,薛寶釵再也忍不住,拽著母親的衣襟狠狠哭了一場,泣道,“媽,咱們搬出去吧,何苦在這兒給人家作賤。”
“鶯兒,你是跟著姑娘出去的,誰欺負姑娘了?”薛姨媽問。
鶯兒只得將事說了,薛寶釵道,“好了,你先去吧。我跟媽媽說會兒話。”
薛蟠一聽就暴了,敢這樣欺負他妹妹,在薛蟠的眼中,妹妹乖巧懂事,沒半點兒不好的地方,咬牙握拳道,“我非弄死那林家小子不可!”
“哥哥這是做什麼,你以為林謹玉同跟你搶香菱的地主家小子一樣嗎?”薛寶釵見哥哥衝動莽撞,紅著眼圈兒道,“你在這府裡碰他一下,咱們娘兒們以後還有臉跟姨媽走動麼?人家是嫡親的外甥,咱們怎好跟人家比?姨媽好心讓我們住府裡,哥哥倒跟人家動手,說出去還是我們恩將仇報,就是姨媽也眼著沒臉!”
“難道就讓妹妹白受委屈不成?”薛蟠冷聲道,“咱們家雖不比從前,收拾個把小雜碎還是成的!不用母親妹妹操心,我有得是兄弟!”說完摔簾子出去了!
薛姨媽輕聲問,“可是燕窩……”
“姨媽吩咐,咱們能怎麼辦?”薛寶釵淚落如雨,她在家也是丫環婆子一大堆,大家閨秀一樣長大,又自視甚高,今天卻被人指著鼻子說商賈低賤,叫她情何以堪。
“媽媽,明年不是選秀的年份兒麼?我年紀正當,哥哥又不成器,我去搏一搏,若有造化似大姐姐這般,也能為家裡出份兒力。”薛寶釵止住眼淚,賈母根本不喜歡她,姨媽雖好,卻做不了老太太的主兒。
“我的兒哪。”
林謹玉沒讓林黛玉喝熬的藥,全倒在了花根底下。不說微雨等人,便是宮裡出來的兩位姑姑也不解了。
“以後姐姐的藥都在外頭買去,別用這府裡的。”林謹玉淡淡地說,“姐姐覺得哪兒不舒服,明日請徐師傅來看看?”
林黛玉讓丫環們都退下,笑著搖頭,“身上還好。你也太小心了些。”
“小心無大錯。”林謹玉笑道,“姐姐日後不用忍她們,咱家宅子在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