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往死路上帶,誰就自己走。留在這裡的,再給我說什麼死啊活的,我張勳第一個不答應!”
張自善被這麼一喝,算是消停了些。他踉蹌著找了張椅子坐下,雙手抱頭再也不吭聲。
“賀先生,你繼續說。”張勳說道。
賀方為瞅了眾人一番,他朗聲說道:“諸位,咱們聚到一起已經好幾個月,在這裡這麼久。能說的早就說爛了。我現在想說幾句以前沒說過的不中聽的話,大家先聽聽。”
士紳們能討論的的確討論的差不多,大家全然沒了路子。賀方為是舉人出身,也算是地方上的人物。他既然要說幾句“不中聽”的,眾人倒也想看看賀方為到底準備提出什麼新路子來。眾人紛紛坐下,屋裡面只有賀方為一個人還站著。
“我賀家人丁不旺,家裡頭也就二三十口人。我可不願意因為這點地,鬧個滿門抄斬。我這個人膽小如鼠,收了我的地,我心疼。但是捫心自問,只要給我留條活路,我還是願意活下去的。”
這話說的實在,不少士紳聽了臉上已經露出了苦笑。就因為大家都怕死,而人民黨並沒有表現出斬盡殺絕的態度,所以士紳們才敢這麼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若是人民黨不分青紅皂白的殺盡士紳,奪取土地。他們現在早就選擇全家逃跑,哪裡還有膽量在這裡開會。
“我賀某人覺得人民黨這個名字起的挺好,一聽就知道他們和誰在一起。咱們這些天罵百姓壞了規矩,就我看來那是壞了咱們定下的規矩。咱們受了損失,當然不願意。不過就百姓們看,他們得了好處,肯定是願意跟著人民黨走的。”
張自善聽賀方為居然說起人民黨的好來,他反駁道:“咱們平日裡也沒有欺壓過百姓,甚至還主持鄉里的公道,這幾十年了,總是做了不少好事。怎麼到了現在,咱們還不如新來的人民黨?”
賀方為立刻答道:“人民黨只收三成稅,咱們放的地租啥時候只收過三成?而且這三成稅就是全部繳納的捐稅,百姓每年連地租帶上繳納的捐稅,啥時候這麼低過?百姓不傻,若是人民黨真的能兌現承諾,他們為什麼不跟著人民黨走?”
在張自善準備繼續辯駁前,一位鬍子花白的老者插話問道,“賀舉人,那你覺得現在該如何是好?”
“以我賀某人來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們要地,咱們不妨就把地捐了。人民黨好歹在江西初來乍到,肯定需要地方上的支援。咱們不求別的,只謀個一官半職的,給人民黨效力。人民黨既然能收這麼低的稅,卻又有這麼多人從不搶掠,肯定有他們謀生的手段。不過我覺得這些人肯定會把不少事情給辦糟,如果人民黨倒行逆施起來,百姓自然就知道誰好誰壞。那時候自然也有咱們的機會。若是人民黨真的能就靠這麼點稅坐了這天下,那就是人家該坐。咱們就服氣好了。”
眾人萬萬沒想到,賀方為居然拿出這麼一個全面投降的法子來。大部分人都呆住了。
張勳輕輕拍了拍桌子,“賀先生這話我是贊成的。大家都知道,人民黨在皖北起家。皖北豪強甚重,圍子很多。哪個圍子裡頭都有幾百條槍。你們現在聽說皖北還有這些人的訊息麼?兄弟我當江南提督的時候,也知道些訊息。皖北的圍子一個不剩,都給人民黨剿光了。那幫娃娃們表面上從來很客氣,下手卻是毒辣的很。凡是抵抗的,他們從不留活口。硬抗是沒出路的。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土改是絕對要幹到底。安徽土改了,湖北土改了,蘇北也土改了,江西絕對不會不土改。扛不過,咱們就看看人民黨到底想幹什麼。”
連張勳都這麼說,士紳們統統洩了氣。如果沒有了土地,他們還能做什麼?即便向人民黨混個一官半職,那也是跑腿的命。光江西就有幾萬人民黨,哪裡輪到他們出來話事。
賀方為接著說道:“諸位,咱們大家都是良紳。平素裡在鄉里頭主持公道,有些時候天災太大,朝廷還是堅持收稅,大家也都拿出過些自家的錢糧替鄉里把應付官府。百姓的支援才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根本。現在咱們一籌莫展,不就是因為人民黨把老百姓拉倒他們那邊去了?若是咱們在這裡死磨硬抗,不過是被人民黨各個擊破。咱們只有維護江西百姓的生計,維護江西的道義,咱們才能說話有分量。人民黨殺了那麼多人,但是一直不敢動咱們,不也是因為咱們沒有虧過理麼?”
“人民黨啥時候講過理?”張自善嘲諷的問道。
“那官府啥時候講過理?”賀方為冷笑著答道。
“官府至少不會搞什麼土改!”張自善並不退讓。
賀方為大大的冷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