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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不僅僅是遊行群眾有自己的群眾行為,那些被數千遊行群眾嚇得膽戰心驚的巡捕們同樣有自己的群眾情緒,因為處於弱勢的地位,他們的恐懼才加倍的得到了共鳴。幾聲槍聲之後,前面的幾個人被打倒了,後面的人卻本能的向前湧,想看個究竟。這狀況,彷彿是被印度巡捕開槍激怒了,幾千人的大動作,在幾十人的外國巡捕看來,真的如同海潮一樣,下一刻就要把他們吞噬了。既然已經有同伴開槍了,其他人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接著開槍了。

也就是群眾這個向前的動作拯救了路輝天等人,前排的人被紛紛打倒,位置相對靠後的路輝天才沒有被子彈擊中。群眾們終於知道事情不對,聽到慘叫與大作的槍聲,後面的群眾開始逃散了。也就是這快,路輝天被群眾挾裹著潰散了。滿腦子充滿了各種情緒和訊號的路輝天直到跟著群眾們跑了好遠才有些清醒過來。而巡捕房門口已經是槍聲大作。

前幾天,路輝天一直躲在學校裡面,外面巡捕和官府都是大出動。除了他之外,其他幾個帶槍的同志都沒有再露面。直到齊會深親自到復旦公學去找他,他這才來參加黨會。才知道了自己跑了之後,上海領事團的工部局市政廳發生了槍戰。黃埔書社和人民黨的不少成員都被抓了起來。在嚴復和馬相伯先生的斡旋下,這些人才被放了出來。而在上海領事團的工部局市政廳前面被抓的同志們現在還關在巡捕房裡面。據說有人受傷頗重,生死不明。

也就是此時,路輝天突然感覺,或許自己不帶槍,同志們不帶槍就好了。在後來的會議上,路輝天也坦誠自己的錯誤。不過在承認了錯誤之後,他又有一個想法,難道自己不帶槍,那些印度巡捕就不會開槍麼?他可以確定的是,在印度巡捕們開槍前,自己和其他幾個同志並沒有掏槍,也沒有掏槍的打算。

“對這件事情,我想說的是,肯定是印度巡捕們先開的槍。我們的同志與他們展開槍戰,我們沒有錯。我們的錯誤只是不該這樣組織群眾遊行,不該沒有考慮到印度巡捕必然會對中國群眾開槍。不該把遊行群眾置於這樣的危險地步。至於那些洋鬼子麼,咱們對他們開槍開得不夠多,不夠有力。沒有開夠!”陳克的聲音迴響在會議室裡面。

這話震動著路輝天的耳鼓,方才因為回憶引發的那種困頓和麻痺感突然就消失了。對啊,如果只是針對那些洋鬼子的話,的確沒有絲毫寬恕的理由。他們手上有那麼多中國人民的性命,殺他們可一點都不冤枉。

“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想問的還是前頭的話,大家覺得自己在黨組織裡面應該有什麼樣的權力,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如果不明白這些的話,我們沒有繼續下去的基礎。”

“文青同志,請問你說的這個基礎到底是什麼。”說話的居然是王啟年。身為廣東人的王啟年看來這段是苦學漢語拼音,那口話已經很有些後市廣東普通話的意思了。

“我們要不要服從黨的紀律,要不要服從黨組織的決議。不僅僅是我們要聽了黨組織的安排,更重要的是有沒有把自己的工作幹好。如果只是說我們盡力做了組織上的安排,但是沒有把事情做好。那我想問,這樣的回答對不對?就這次遊行來說,遊行之前有沒有章程?如果沒有做好的原因是本來這種安排就有問題,還是我們的同志們執行的有問題?”陳克的聲音並不嚴厲,但是有一種不容下面的人不回答的決絕。

下面的同志都沒有說話,這個問題現在的確是不好回答的。到底是質疑黨的決議有問題,還是說下面的同志執行的有問題。這可真地說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因為參與並且組織這次上海大遊行,是黨組織的共同決議,在座的人都參與了投票。如果說只是下面的同志執行的有問題,那麼牽扯的人還少了很多。不過公道自在人心,這些同志們都知道,自己並沒有考慮到巡捕開槍的問題。而且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齊會深臉上,在陳克不在的時候,齊會深雖然身為上海的黨組織隱隱的第一人,但是他的確提出過這個疑問。在最後的投票中,齊會深的疑問被否決了。齊會深在之後也是遵從了大家的意思來制定計劃的。

陳克現在明確的質疑,到底是黨支部出了錯誤,還是執行的同志出了錯誤。就現在看,只怕是都有錯誤,而黨支部的錯誤或許更加明顯吧。

“同志們,我們作為一個新的政黨,我想大家都學習過黨章吧。這個新式政黨並不想重蹈老式政黨的覆轍。更不想學滿清那種垃圾政權的做法。事實已經證明我們做錯了。有沒有覺得這次行動成功的,如果有認為這次行動成功的請舉手!”陳克朗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