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珍短時間內也沒辦法評估局面,袁世凱雖然著急,王士珍卻也不想胡說八道一番,沉吟了好一陣,王士珍才說道:“既然黎元洪已經完了,陳克又佔了安慶。他要麼去奪取運河,截斷漕運。要麼就會兵出武漢。不管陳克怎麼辦,接下來註定不會太平。”
平日裡袁世凱是非常贊同王士珍的見解,可這次他卻沒有太認同王士珍的見解。或許袁世凱與陳克的身份有些類似的緣故,兩人各自統領著一個軍政集團,他們考慮問題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從大局出發。袁世凱問道:“聘卿,你是說陳克要想法解決錢財的問題?”
北洋把持著直隸的財政,每年的錢花的跟流水一樣。陳克在安徽這麼一個窮地方,去年還遭了水災。打仗是個吞金的怪獸,袁世凱能夠想象陳克是多麼捉襟見肘。
王士珍不管北洋的財政,對財政問題只是知道而談不上精通。袁世凱的問題倒讓王士珍不敢輕易回答。又思索了一陣,王士珍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袁公,此次湖北新軍損兵折將,大人卻不可對此事輕易說話。倒是張之洞遭此大敗,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陳克的此文雖然狂妄,卻對袁公有利。他對袁公大放厥詞,甚為不敬。但是張之洞為了證明自己,必然會對袁公胡說八道。袁公需要小心了。”
對於張之洞可能的反應袁世凱已經想過,湖北新軍幾乎折損了一半的兵力。剩下的部隊頂多一萬人。這一萬人守湖北只怕都不夠,若是陳克兵出黃陂關,直接就打到了武漢三鎮去了。武漢三鎮若是丟失,甚至只是在長江北岸的漢陽一丟失,湖北新軍的兵工廠就完了。張之洞若是想挽回頹勢,要麼就聯合袁世凱,要麼就得把責任推給袁世凱。畢竟袁世凱“識人不明”的事情已經公開了,若是袁世凱早看出嚴復與陳克都是“反賊”,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
“我實在是小看了陳克。”袁世凱嘆道,“這等人物居然不肯為國家出力。聘卿,既然張之洞的湖北新軍靠不住,只怕還是得北洋新軍動手平叛。”
王士珍其實最擔心的就是此事,河間秋操的時候他也見識過湖北新軍。就是北洋新軍也不太可能四天裡頭把合肥與安慶的七千湖北新軍一網打盡。而且北洋新軍若是平叛,那是勞師遠征,各種不利局面太多。天知道陳克現在把安徽弄成了什麼樣子。敵情不明的時候謹慎小心才是上策。他答道:“袁公,我馬上就去赴任。然後會仔細打探陳克的情況。而且現在朝廷猜忌袁公甚深,袁公想親自帶兵平叛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而且袁公,就算是你親自帶兵,只要小有挫折,那些心懷鬼胎之人定然要大做文章。這點還請袁公小心。”
袁世凱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等著袁世凱犯錯,哪怕是張之洞也是如此想法。這倒不是張之洞想落井下石,而是袁世凱若是打了敗仗,張之洞立刻就有理由辯解。那時候張之洞肯定不會落井下石,而是會“支援”袁世凱一下。那樣所謂“法不責眾”,張之洞先前的失敗也可以輕易的推掉責任。想到這裡,袁世凱忍不住苦笑了,大敵當前,他自己身為朝廷重臣,卻只能為自己的身家安危操心,這仗沒打就已經困難重重了。
兩人談到這裡也就不再多說,袁世凱不是閒人,他必須做好接下來朝局動盪的準備。而且他本來就被猜忌,和王士珍聯絡太多,對王士珍也不好。
果然,袁世凱一到了軍機處,就見其他四名軍機大臣都陰沉著臉等在那裡。張之洞先發話了,“袁公,太后命你我覲見。”
慈禧的臉色極為難看,這位七十多歲的老太太雖然知道了打敗仗的訊息,不過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身為這大清朝的實際掌權者,居然會被人在京城貼了大罵自己是“滿清匪幫女匪首”的告示。本來太監們並不敢告訴慈禧這件事,不過慈禧對這幫奴才的瞭解清楚的很。隨便掃一眼她就能從臉上看出這幫奴才的心思。這些人本來就負責打聽外頭的訊息,見負責打探訊息的太監們臉色都不大好看,慈禧就知道出了大事。沒有人敢拒絕回答慈禧的問話,幾下逼問之後,太監膽戰心驚謹小慎微的說了實話。在慈禧嚴令之下,公告被太監戰戰兢兢的遞了上來。隨後而來的兵部公文,讓慈禧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袁大人,這陳克到底是何等人才,居然能讓袁大人如此看重,親自做媒。”慈禧的話裡頭充滿了惡意。
袁世凱本來就是靠了慈禧的信任才爬上現在的位置,聽完這話袁世凱緊緊趴伏在地上。與那些只懂得請罪的蠢材不同,袁世凱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說,他謹慎的答道:“太后老佛爺,陳克是叛黨嚴復的弟子,臣與嚴復有舊,陳克既然託臣幫忙,臣覺得不能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