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的兩界梭,在一座座島嶼上起伏,座位有限,一票難求,無數人都圍聚在兩界梭起落之地,渴望得到一張離開的票,能夠離開這個世界。
因為在那星空之中,可以看到一團可怕,染滿無盡罪孽的黑暗正在緩緩擴散而來,便如同一滴墨水,滴落在了畫布之上。
在這方世界最大的島嶼上,有一個庭院,雕欄砌石,藤蔓爬滿了老舊的磚牆,三轉一庭,庭下有一個池塘,養著幾條金魚,池邊還種著幾株淡粉的夾桃,早過了‘花’期,卻還是開得繁盛,掉了一地粉‘色’,落在池塘中,被幾條金魚追逐著。
庭中有一張檀木的桌子,坐著一尊老者,面目清逸,發白的頭髮輸得一絲不苟,只是原本紅潤的臉頰,有些蒼白,顯得枯槁,老態。
老者一隻手拿著棋譜,桌上擺著黑白棋子,一個人打著棋譜。
“師尊,是時候離開了。”
一個器宇軒昂的少年,神采飛揚。臉上有著種種堅毅,只是氣息有些不穩,行走之間。好像有些力量失控一般,踩碎了青石。藤蔓。
老者擺擺手,專心的看著棋譜,隨手落下一子,仔細看了看,才滿意的點點頭,抬起頭來,看著那少年,“你走吧。我懶得動了。”
“師尊。”
少年頓時就‘激’動起來。“荒魔已經覆滅了三山界,正在向白界而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你走吧。該教你的,我都教了,該傳你的,我都傳了。”
老者說得很慢,氣息有些紊‘亂’,語速稍微快一些,就會劇烈的咳嗽。
“不要相信其他人。大禪界的人,也不要相信。大禪聖者這個人。哼。殺了自己弟子的人物,不是什麼好東西。自己多漲點心眼,不要被他們騙了。”
老者看著少年。緩緩道。
“這場劫難,不是一兩個人,或者一兩百年就能結束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比其他人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到時候,再去看看,就會發現,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老者站起身來,伸出手。只是原本可以遮天蔽日的手,此刻竟然有些顫抖。緩緩替少年整理好衣裝,“去吧。離開這裡。靜靜蟄伏,以後的世界,是你們的了。”
“師尊。”
少年用力抓緊老者的手,“你將修為都傳給了我。現在輪到我來保護你了,就算真的無人能夠抵擋荒魔,但至少我會保護你到最後的。”
老者只是笑了笑,擺擺手,“我把修為傳給你,只不過是因為我不想離開,也不想我這一身修為,就這麼埋葬。”
“你走吧。我老了,不想再動了。我在這裡活了很久,久到我已經不想離開了。”老者站起身來,揹著手,緩緩的沿著庭院走起來。
“別的地方再好,也沒有了這藤蔓,沒有了這魚,沒有了這夾桃,沒有到處都能見到的白沙。我生在這裡,也該死在這裡。”
老者看了少年一眼,“你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師尊,你不走,我也不走。”
少年跪下來,聲音堅定。
“總要有人死,總要有人活。你以為我留下來,很可悲?你錯了,如果不能阻止他,死,反而是解脫,活著,才是悲哀。”
老者看著少年,“我當初收你做弟子,便是看到了你身上的勇氣,活著的勇氣,所以,不要讓我失望,帶著他們的希望,帶著我的力量,好好活下去。”
少年就沉默不說話了,默默的對著老者叩了三個響頭,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開,他知道這一去,便是永別,不能回頭,回頭,他就再也沒有勇氣往前走。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那樓塌了,落了個白茫茫世界,好乾淨!”老者重新坐會庭子,清唱幾句,伸手搖動那夾桃,看著粉‘色’的桃‘花’落下,被金魚啄食,頓時大笑起來,抬起頭,看向天空。
“林荒。老夫等著你。”
……
庭院轉角,橫排的紅磚綠瓦,清幽衚衕裡,細軟的白沙鋪在巷‘弄’裡,有三兩片銀杏長得極好,小孩兒巴掌大小,打著璇兒落下,倒數的第三家,大‘門’敞開,赤膊的漢子在磨刀。
刀是許久不用的柴刀,本就是普通人家,也找不到什麼神兵寶刀,世世輩輩打漁的漢子,喝了三碗酒,坐了一宿,天剛亮,就開始磨刀。
聽說世道‘亂’得很,有很厲害的魔神要毀天滅地,豪‘門’失聲,強者夜逃,最卑微的打漁漢子,買不起離開這個世界的票,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