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蓮貴嬪曾與本宮說過,本宮也是母親,該體諒你的失子之痛!”衛菡萏聞言,訥訥的抬頭凝著雲千雪,眸中不免又升起些許期望。雲千雪卻轉了話頭,道:“本宮自能體諒你。可本宮再體諒你,也沒有法子。因為旁人想要搶你的孩子,如今你即便是留在未央宮也是無用。蓮貴嬪,這個孩子打從你生下來開始,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貴妃,貴妃要搶嬪妾的孩子。”衛菡萏這話並非疑問,而是隨著雲千雪的話端,將自己的心裡的疑影脫口說了出來。她其實早就有所知覺,可她實在是不敢想,更是不敢相信。
“所以,如今你沒辦法不接受冊封,也必須要搬去采薇宮。”雲千雪波瀾不驚的曼聲說道。
可這話,卻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衛菡萏的心裡。她忍不住木然的問雲千雪,“娘娘,嬪妾就沒有法子了嗎?嬪妾就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了嗎?”
雲千雪搖頭,“是,你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只能等,等著有朝一日你的八字不輕了。你足夠貴重!等著皇上說,你可以親自去照養七皇子。”
“能麼?會有那麼一天嗎?”
雲千雪卻是笑了笑,和緩而低沉的說道:“這是你自己的事兒,本宮不知道。”
衛菡萏心思翻動,她有些無助,可也似乎從雲千雪的話中抓住了什麼。她抬頭,默然不語的凝視雲千雪良久。而云千雪,也清朗淡然的回看向她。
“娘娘會幫我嗎?”衛菡萏想著搶自己孩子的人是顧臨怡,她心裡便是深覺無奈,她有什麼法子和顧臨怡對抗呢?那個被大齊最高貴的家族支撐著的貴妃!在她面前,自己卑如螻蟻。
雲千雪輕慢的搖了搖頭,“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
最終,衛菡萏無聲無息的從長樂宮搬去了采薇宮,她沒再提起見七皇子一面。整個人也不似年關那一陣,終日悵然若失,痴痴怔怔的。衛菡萏這般安靜,似是又回到了生下七皇子之前的那個平淡歲月裡。她這番,倒是讓顧臨怡在心裡驚詫不已,也是升起了防備之心。
卉春卻是不大在意的提醒顧臨怡,“娘娘,您若是再不想見蓮貴嬪,也不是沒辦法!僖貴嬪如今與蓮貴嬪前後住著,做什麼都方便,好下手一些呢!再者,如今定昭儀、恪貴嬪、沈容華、梁容華都是元妃那一邊兒。娘娘是不是趁著今次新人入宮,也該擇選幾位心腹。或者賢妃、敦肅夫人、舒妃等人也能用得上!”
從前,顧臨怡從來不屑於做這樣私下勾結的事兒。即便她從前曾與賢妃短暫的聯盟,也只是出於自己的劣勢地位。兩人都一致要扳倒雲千雪罷了。至於其它幾人,除去敦肅夫人,旁人似乎與她都有一些過節。
在這個皇宮裡,雲千雪有姜子君這般貼心的密友,還有定昭儀、恪貴嬪、沈容華、梁容華這些盟友。她們裡裡外外的圍著雲千雪,別說自己現下沒想將她如何,便是真想了,只怕也不好輕易下手。顧臨怡這才忽然發覺,她原來沒有朋友。這後宮裡,沒有一個人樂意真心待她,與她相扶相持。她驀地想起了秦妍,這個她曾經萬般討厭的人。她似乎覺著,也唯有這個人值得成為她長久的盟友。
可如今秦妍不知什麼緣故,自從嘉妃死後,便是一直稱病躲在寢宮中。六宮上下,悉數撒手不理。兀自一個人在重華宮中,過著隱居一般的清淡日子。
“準備儀轎,本宮要去重華宮瞧瞧賢妃。”
卉春聞言,心裡自是無比納罕。也不敢耽擱,應聲讓人準備儀駕、斗篷、手爐。
重華宮在西六宮中,緊挨著雲千雪的長樂宮。這會兒還在年節中,可重華宮的門外卻很是素淡,便是說一句寥落,也不為過。
柔儀殿的院子裡花樹皆已枯萎,四面只應景的掛了些燈籠,若非院門上貼著灑金的福字,很難讓人覺得如今還在年節裡。堆在四面樹根下的積雪厚厚的一層,上面樹枝光禿禿,頹敗而蕭索。宮人進門通傳,顧臨怡未在外面等著,施施然緊隨其後跟著進了柔儀殿。
秦妍躺在榻上,正閒閒的看著醫書。見顧臨怡進門也不起身,仍舊自顧自的在貴妃榻上歪著,緩緩道:“貴妃自便。”秦妍瞧著並不像久病之人。她面上被熱氣炙烤的暖暖的,帶著幾分紅暈,笑容恬淡。仍舊捧著書在手裡,看的極細緻,津津有味。
顧臨怡隨意欠身坐下,輕哂道:“做什麼看醫書?好生奇怪!”
秦妍半支著身子靠在軟墊兒上,未抬眼皮,淡淡然地說道:“貴妃怎麼貴步臨賤地,來柔儀殿了?”
顧臨怡微微挑眉,儘量保持著自己清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