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之子也是名門之後,於是打住不說了。
牧雲笙卻點點頭道:“好啊,做夥計也好。只是我什麼也不懂,你們要教我。我做得不好,不拿工錢便是。”
蘋煙心中念他好處,忙道:“不用你做,我現在領了工錢一人沒處花,你自管拿去用,我照顧著你……”忽然臉上緋紅,原來心中一念閃過:這少年人善良又俊朗,若是便結了夫婦,哪怕一世照顧著他,只看著他舒適快樂便開心,不也是幸福生涯?
來到府前,卻見一幫兵士,大呼小叫地擁在門口。擠進門一看,原來是硯梓城城門都尉何永要為他兒子何林說親。
大堂中,蘇成章正氣得鬍鬚發抖,把裝何林生辰的大紅信箋拂於地上罵道:“何家是什麼東西?一個城防守將的兒子,也想來娶我的女兒?這種生辰,卻是可以和紫薇正宮相配的麼?這是辱沒當今皇上!是要誅九族的!”
那媒人嘿嘿笑個不止:“皇上?皇上在哪裡?這朝代都要改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準將來皇帝也就姓了個何呢!”
“混賬,混賬!”蘇成章氣哆嗦了,“快與我打了出去!”老程上來揮舞棒子就打,媒人尖叫逃出,卻被那等在門外的何永手下校官衝了進來,一把將老程推倒在地,罵道:“什麼狗屁御史大人!端朝都沒有了,還擺個屁臭架子,今天我們老爺看得起你們家,才明媒正娶,若是不答應,他日派兵搶了去,就連個小老婆也撈不著做了!”一眾粗野兵士哈哈大笑,隨地亂啐。蘇成章氣得手腳顫抖,當時便坐倒在地。
蘋煙搶上去將老爺扶起來,也氣得流淚。牧雲笙看著這些士兵兇形惡相地從自己身邊走過,皺眉道 :“原來當兵也可以這樣的?”卻被一軍漢聽見,一把將他推出老遠 :“你說什麼?”蘋煙忙又撲過去護住牧雲笙:“這位軍爺,對不住了,我弟弟年紀小沒見過世面。”那士兵罵一聲出門去了。蘋煙拉住牧雲笙手道 :“公子啊,和誰鬥也千萬別和兵鬥啊。”
牧雲笙卻也不怒,反笑笑:“明白,路上見得多了,原來世上一物降一物,貓吃鼠,鼠卻吃象。只是那真正戰場上的兵,要比這幾個兇狠得百倍千倍了。這樣的土兵,也只能在這裡欺負欺負百姓。”
“正是啊,正是啊!”蘇成章緩過氣來,聽得此言,深以為然,“北寇進犯,賊子橫行,士兵不保家衛國,卻來逞兇撒野,國家就敗在這些匹夫手中了!”
“國家是敗在皇帝手中的,這些人又哪有回天之力呢?”少年笑笑,竟還幫匹夫們辯護起來。
“什麼!”蘇成章剛壓下的火又騰了起來,“現在什麼世道了?是個人就敢非議聖上?你是哪裡來的?站在我家院中做什麼?你讀過書嗎?識得字嗎?知道什麼是忠孝信禮義嗎?憑你也敢議皇上的不是,這是要滅九族的!”
少年不慍不惱,笑容不變。蘋煙卻嚇得跪倒在地:“老爺,他是我弟弟,我們家就這麼一個男丁,你就饒了他,饒了我們九族吧。”
“弟弟?”蘇正章上下打量少年,“唉,世道艱難,你們逃難也不容易,你要讓他進府也無妨,我們蘇家這麼大產業,還養得起些人,只是,這張輕狂的口再不改改,我可容不得他!”
蘋煙連連點頭,拉牧雲笙也要跪下來。牧雲笙卻搖搖頭,自顧走到一邊去了。
這少年果然不會做什麼事情,整天揹著手東遊西蕩,有時走出門去天色晚了才回來。蘋煙也不願他受累,只每天更加勤快,尤其是把他們住的小院灑掃得分外乾淨。
那天,少年又府中亂逛,向一處清幽的小院走去。一邊掃落葉的蘋煙忙叫住他:“去不得,那是小姐住的院子!”
“哦……”牧雲笙轉回身來,“小姐整天也不出屋子的麼?”
“人家是大府,家教嚴,小姐也好靜,不愛亂跑,只在屋中寫詩畫畫。”
“切,”少年嗤之以鼻,“我可見過……就算是司空府的千金瘋起來的樣子也是很可怕的……她沒有朋友麼?真可憐啊。”
“這年月,保得清靜平安就不錯了,還能強求什麼啊。可憐這樣的大臣家,現在居然還要受一個城門校尉的欺負,舊日那些世交部下全也不知哪兒去了,老爺還巴巴地盼望著有一天皇上能重回天啟,派人來迎娶小姐呢……”
“皇上……”少年搖搖頭,“蘇老爺是南枯氏作亂那年逃出天啟的,只怕連未平皇帝的面也沒見過吧。他們所等的,並不是當今的那個未平皇上。可惜那本來應做皇上的,卻早已不在人世了。”
“唉,這誰做皇上,是我們這些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