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安茉沒有去火車站送雲志,小城市的火車站只有一個。候車大廳也只有一個,如果安茉想去,很輕易的就能在候車的人群中找到雲志。小芝在候車大廳陪著雲志等車,雲志的眼神一遍一遍的看著從大門口進來的人。其實他知道,安茉根本不會來,但云志還是期待著,期待著一種熟悉的感覺。有個看順眼的來送送行,總比車窗外面連個跟自己招手送別的人都沒有要好過的多。“吃的放在包的上面,零錢在下面,行李票給你放在夾層中間了,這個包看住了,別隨便丟。”小芝不停的提醒雲志,趁著雲志不注意,還是把一沓錢塞到了雲志的換洗衣服裡面。等候檢票的人群開始擁擠起來,小芝拿出買的站臺票,推著雲志擠進候車的人群隊伍。雲志最後看了看大門口進出的人群,還是沒有安茉的影子,他拿好隨身的包,再也沒有回頭。小芝把雲志送上火車,三分鐘的停車時間很快過去。一直到火車緩緩駛動,小芝才發現她根本沒辦法不留一滴眼淚,只好一邊哭一邊抄車窗裡面的雲志揮舞著手臂。雲志看著小芝,突然笑著說了一句話,小芝的手揮舞的更厲害了。列車加快了速度,送行的人群被甩在後面。雲志隔著車窗看著越來越遠的小芝,恍惚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這個城市留給雲志的最後一個記憶,是他在出門郵寄行李前,把很多澆了機油的木柴散落了整個廚房。雲志沒想那場火燒的如此徹底,比他預期的要利索很多。雲志剛才隔著車窗玻璃對小芝說的話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吧。☆、有資格嗎重點班的課程,除了補習就是上沒完沒了的自習課。唯一不同的,是安茉他們從低矮的平房區搬到了樓房區。無趣的日子,安茉就和代麗同時往一本中學生雜誌上投稿,雖然每次投出去的稿子都沒什麼回覆。代麗說她相信安茉的寫詩水平,只要努力,肯定有發表的可能。劉揚是兩個人的第一讀者,安茉和代麗不管誰寫了新詩,都要先讀給劉揚聽。劉揚基本上是每首詩都要說好,這姑娘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好姑娘,從來不打擊任何人的自信心和熱情。秋風中帶著明顯涼意的時候,代麗投稿的一首短詩發表了,雜誌社還特意寄來樣刊。安茉就和劉揚互相傳看著代麗被髮表的那首詩,好像是寫青澀的十六七歲的初戀吧。這件事兒不知怎麼的被學校領導知道了,然後課間操的時候,江美人公開提出表揚代麗同學。那天全校學生都站在操場上,颳了很大的風,江美人戴著他酒瓶底兒一樣厚的眼鏡,對著麥克風聲情並茂的朗讀者一個十六歲女孩兒青澀的愛情心聲,麥克風發出嗚嗚的混響聲音。安茉不明白江美人為什麼不讓代麗自己讀自己發表的詩。他一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如此用情的朗讀一個姑娘的青澀的詩,這種反差感帶來的掌聲,遠比發表在刊物上的短詩更有吸引力,所以當天的反響是非常熱烈的。代麗的那首詩寫的是什麼內容,安茉忘記了,但她知道那是為一個男生寫的。代麗喜歡那個男生很久了,只是這個男生是她不該喜歡的人而已,就像安茉喜歡銘洋,而銘洋根本不是安茉有資格能去喜歡的人。苦逼的青春歲月,很多人都犯過這樣的錯誤,喜歡自己不該喜歡的人。荷爾蒙簡直就是丘位元的死敵,丘位元射箭,好歹還能把兩個人拴在一起。荷爾蒙只是亂亂的賤賤的湧動著躁動著,只找有感覺的,不管對的還是不對。然後,很多人都在打磨中慢慢的失去了愛情的能力,嚴重的,變成了愛無能。沒有銘洋的日子,安茉寂寞到窒息。有些東西和感覺是永遠不能代替的,比如銘洋離開了,換個其他人接著去喜歡,轉嫁下壓抑的要爆炸的情感。那年安茉的生日,她收到了劉揚的禮物,那應該是安茉第一次收到叫做禮物的東西,一支帶著香味的圓珠筆。也許現在沒人會覺得有多珍貴,但安茉當時激動的差點兒哭了,原來生日是可以有禮物的,原來被別人關心的感覺是那麼美好。安茉嗅著那支泛著香味的圓珠筆,根本捨不得用。雲志給安茉寫了信,寄來了b市的明信片。心裡寫到b市的風景,老舊的名勝,古色古香的建築群。雲志要安茉照顧好自己,還說他挺想念學校的。安茉看到雲志的信鬆了一口氣,最害怕的雲志說想念她,既然沒說,那就表明很多東西是安全的,回信也變得沒有什麼壓力。初二過很快,快的還沒讓安茉來得及提高自己的成績,學校迫於社會壓力,做出讓所有人驚訝的決定,解散兩個重點班。兩個重點班的學生打散了,跟所有的普通班學生重新混編。安茉心裡那個難受,她不得不和劉揚、代麗再次分開,最關鍵是她還一直想著最後要在重點班取得好的成績證明自己才行,現在竟然沒機會了。安茉在重點班的成績始終不高,等到混編到普通班後,安茉的成績竟然莫名其妙的脫穎而出,穩居班級前三名,全校7個班級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