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行自知與馬知府並非同類人,頻繁偶遇,且每次遇見了他都要盤桓一兩個時辰不放,不得不讓夏景行探究他背後的深意。
不過馬知府偶遇了幾回,似乎也懶的繞圈子了,再遇見夏景行,說不過三句話便開始談起太子殿下的賢德。
比起與太子並未有過多少接觸的馬廷偉來,在宮裡做過數年皇子伴讀的夏景行對太子殿下的瞭解可謂更深。他心中一動,朝著長安方向一禮,“太子殿下可是將來的天下之主,自然是賢德的,馬大人怎的想起太子殿下來了?”
馬廷偉見他總算上道了,除了大讚太子殿下的賢德之外,還道:“為人臣屬,自然要為主君著想,太子殿下倒是對大將軍讚不絕口,只不知大將軍心中作何想法?可有想過以後?”
夏景行心中暗笑,燕王身在長安,太子趁勢招攬他手下武將,這是不止對燕王不安,甚至已經想著對付燕王了?!
他正色道:“咱們為人臣子的,勢必要忠心為主。且不說馬大人掌管著一州政事,不會輕易懈怠,就算是夏某,那也是為著大齊江山穩固,邊疆安寧而儘自己的一份力量的!”話說的大義凜然,半點承諾歸順的意思都沒有。
馬廷偉官做到這份上,也不能拉著夏景行直接逼問:夏大將軍追隨太子可好?
他心裡暗暗著急,只恨做武官的神經粗,凡事講的太明白了,總不能連餘地都不留吧?
馬廷偉招攬夏景行的意思表露之後,沒收到相應的結果,他又試探了兩三回,每次都被夏景行給糊弄過去了。反讓夏景行知道了馬廷偉已經投靠了太子。
他如今替燕王代理藩務,王府裡又留了岑先生與喻先生兩位幕僚。這二位年後早早歸來,夏景行便前去請教,如今情勢要如何處理。
他跟燕王殿下是打小相處的情份,自然態度堅決的站在燕王身後,但其餘武將他便不敢保證,在燕王不在幽州的情況下,會不會真的被馬廷偉延攬成功。
岑先生是個耿直的脾氣,張口就罵太子無恥,當初用得著燕王的時候對這個弟弟尚好,如今幽州互市成了一塊大肥肉,倒又趁著弟弟不在挖起了牆角。
喻先生卻是個曠達的性子,一派悠然,“太子試探過殿下,想要在互市上分一杯羹,結果被拒絕了,現在趁著殿下在長安,他自己想辦法,也不奇怪啊。太子倒還有幾分腦子。”
氣的岑先生破口大罵:“姓喻的,你到底是誰的人,向著哪邊的?”
夏景行才講了個開頭,這二位倒掐了起來,他只能努力說合:“二位先生先別吵,殿下命我坐鎮幽州,可太子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岑先生主張向燕王寫信告之此事,喻先生主張想辦法砍了太子的爪子,前者保守,後者大膽。夏景行忍不住撫額:“寫信給殿下是應該的,只……咱們也不能將馬知府給弄走啊。再說了,馬知府現在張口,好歹知道了他如今到了太子麾下,萬一把他給弄走了,再弄一個滿肚子詭計的過來,到時候更難對付,還不如就讓他在幽州待著呢。”
喻先生便嘆:“恐怕燕王殿下已經踏進了長安的風暴裡去了,也許日子過的也不太舒心。”
這一點,岑先生倒沒有反對。
夏景行寫給燕王的密信發出去沒幾日,趙則通便找上門來訴苦:“……知府府上最近請了我好幾次,我推了三次去了一次,去了之後這位馬知府還藏著掖著,含含糊糊不說什麼,只召了歌舞伎來吃酒玩樂,我也就喝了兩杯侍兒斟過來的酒,壞事一樣沒做,回來身上染了脂粉香,倒被媳婦兒揪著不依不饒了好幾日,能不能麻煩你請夏少東去勸勸我家那位?”
“原來他都把手伸到你那裡去了啊?”
夏景行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長安城的雲還能飄到幽州城來下雨,實是隔的地方太遠了些。
他身處幽州,尚無燕王殿下的深切體會。
燕王身在長安,每日入宮,見識到的就更多了。
元宵節後開朝,太子就率先向他發難,提起互市不應該由藩王管轄,應交由地方官員管理,免得互市會成為藩王私庫。
當時齊帝並未答應,但燕王也有所察覺,聖人也分明有所意動,若非他去歲開始就提起要與聖人一起出資做生意,只恐今日聖人就要以為他這做兒子的暗藏私心,私下不知道吞了多少好處。
燕王當然不情願。他帶著邊軍沐血征戰,才有了這勝利的果實,如今是藩王與地方官員職權不明,巡防之事由幽州駐軍出面,但稅賦卻併入地方府衙,算作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