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楊廷盯著楚方喧走了,方與蘇文湛告辭,打馬離去。
直至轉至朱雀街轉角,蘇府的大門都小得看不見了,才氣力不支,從馬上翻了下來。莫旌唬了一跳,連忙跳下馬伸手攙了:“主公?”
“無礙。”
楊廷揮開他,伸手扯開襟口大喘了口氣,露出大片長滿了紅疙瘩的面板。見莫旌一大老爺們淚眼汪汪的,啞聲斥道:“莫作這小女兒態,速速帶我回府。”
莫旌差點哭了:“主公何苦?”
楊廷閉著眼,方才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壓制這舊疾上了,如今一鬆懈下來,便覺得撐不住。體內燒得厲害,昏昏沉沉地由莫旌扶著上了不知何處來的馬車,回了威武侯府。
乳孃林媽媽早接了訊息,一見楊廷躺著進來,便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這都作的什麼孽啊……”
林木迅速迎了上去,與莫旌一人一邊扶著楊廷進了正院躺下,另要調人去請太醫,卻又被楊廷否了,有氣無力地道:
“不過些許小事,不必再勞煩陌太醫,睡一日便好了。”
“混賬東西!”正說著,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外而來,一青袍美髯公揹負雙手邁步進來,身形頎長,龍行虎步,不怒自威:“好一個威武侯!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林媽媽驚了一記,連同莫旌、林木兩人一併跪了下來:“老爺!”
楊文栩鼻尖輕哼了一聲,與楊廷極像的一雙鳳眸中,竟是厭棄:“聽聞大郎今日的驚天之舉,老夫特前來道賀,威武侯府不久恐將有新婦子進門。”
語速徐徐,卻任誰都能聽出其間強烈的諷刺。
“父親來兒子這,可是專門來教訓兒子的?”
楊廷懶懶散散地躺著,身子連動都沒動,這懶倦的模樣讓楊文栩看得更是搓火,指著他道:“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
“不過一個犄角疙瘩裡出來的落魄女子,也能迷得你暈頭轉向?我楊家的門,可不是任誰都能隨隨便便進出的。”
楊廷嗤笑了一聲,半張的鳳眸水汽氤氳,彷彿有水珠兒要掉下來,他笑眯眯地道:“那父親恐怕要傷腦筋了,兒子偏要娶她。”
“混賬!”楊文栩被他氣得渾身發抖:“你母親為你挑的人哪兒不好了?值當你拿一樁滔天功勳去換?”
楊廷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齊楚地蓋在眼眸上,顯出一絲冰冷的抗拒來:“我母親早死了。”
“你——”
楊文栩每每來一回,便要被這不肖子氣得七竅生煙,“你母親哪裡對你不好?是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便當年……”
他頓了頓,楊廷接了話:“便當年她落了胎,也沒怪我……我還得感恩戴德,是麼?”
他接得陰陽怪氣,楊文栩目中滑過一絲痛意,痛徹心扉道:“枉我英明一世,沒料竟生出你這麼個大逆不道不知感恩的逆子來!”
“父親向來英明,那便不要再為難不相干之人罷。”
楊廷咳聲道,紅疹子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幾乎蔓延到了下巴處,看著一半便觸目驚心,一半卻有奪人心魄的俊美。
“你倒是為了她煞費苦心。”
楊文栩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冷哼一聲,直接甩袖而去。
楊廷這才放鬆些下來。
林媽媽這才起身絞了帕子,細細幫他揩汗,試探地道:“郎君你……還記得先夫人?”
楊廷“唔”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願多說。
林媽媽揩過汗,發覺郎君已經沉沉睡去了。連忙輕手輕腳地出了門,見林木和莫旌還跟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忙一手扯了一個去到廊下,叉腰問:
“怎麼回事?”
“郎君這病,都犯了幾回了?你們就不能看著點?”
林木冤枉地道:“阿孃,這事可是我們做下人能管的?”莫旌點頭附和,卻被林媽媽瞪了一眼,他伸手投降:“林媽媽,這事吧……嗨,就是……”
林媽媽打斷了他,擺手道:“得,你也甭說了,郎君長大了,總要有這一朝,就是媽媽這心裡啊,難受。你說老爺來了,也不關心郎君身體,光發了一通火就走,郎君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若先夫人還在,何至於……”
“阿孃,你又混說這些有的沒的。”林木抱著他娘粗粗的腰身,道:“先夫人若在,也當是高興的。”
“對對對,阿孃一會就去給先夫人上柱香去,告訴她,她就要有兒媳婦了。”
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