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七娘專心治學,縱他常年隨聖人左右,可謝家卻未選擇姻親攀附——
無形之下,已見高低。
謝七娘若獻,忠心可期,謝氏也被拉到與王家同一地步:瞧,不也是賣女求榮?若不獻,那嫌隙自然更大。
“不成。”
可謝七娘不同,她便該是流雲芳草裡,一棵自在爛漫隨風搖曳的雛菊,若關入宮裡,不消幾年,便會悄悄枯萎。
謝道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謝靈清眼眶悄悄紅了:“七娘既深受謝家栽培,便該扛起責任。大兄……”
謝道陽搖頭:“便謝家不覆,也不該是你一個女兒家之事。七妹,此事切勿多言。”
他為人迂腐端方,可卻極有原則。
謝七娘卻要轉圜得多,突然說起敬王府之事,道她今日偷偷出城,遠遠看了別莊一眼,發覺莊內掛起了白幡,也不知是損了何人。
“聖人如此不顧惜人命,焉知我謝家是不是下一個敬王府?”
“大逆不道!”
謝道陽怒斥,謝靈清卻道:“大兄既不肯舍我,又不肯舍阿瑤妹妹,焉知世間安有兩全法?”
“改弦更張,是勢在必行之事。聖人自幼多疑,便此次捨出了我謝七,等下一回疑心在再起事,大兄要舍誰?”
謝道陽挺直的背脊頹然彎下。
這亦是他反覆斟酌,卻又不敢多思之事,聖人近來越發古怪,聽憑容妃在宮內攪和得烏煙瘴氣,朝令夕改,他被隱隱排斥在外。
便此次這時疫之事……
他也未探得一二。
便反覆勸誡聖人,莫要太信這中山王,聖人亦是聽而不聞,反是與他日日縱情享樂,莫逆非常。
“誰託你來做說客的?”謝道陽負手而立,端方的一張臉上,唯獨一雙眼睛還算出彩,盯人時,幾乎有噬人的錯覺。
謝靈清淡道:“沒有人。”
“敬王妃與我在閨中時相熟,她性子純良又機敏,最良善不過。敬王外傳雖孤高傲慢,可卻也目下無塵,所行所作之事,吾觀之,縱有政客手腕,可也從不戕害無辜。”
“比金鑾殿上的不差。”
她這話可謂是大逆不道了。
可左右除了心腹,和道旁兀自招展的樹木,便一覽無餘的空蕩蕩。
謝七娘找了個好地方。
謝道陽一聲不吭地回房,房內燭火下一夜未歇,直到第二日,才漚著一雙紅眼珠子出門,謝七娘似早有準備,候在門外。
“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