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宇沒有食言,他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上班時間,而是一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給市工業局的局長家裡打了一個電話,向局長通報了自己今天在餐廳裡見到的範學的劣行。
局長對於楊新宇通報的事情並不覺得特別驚訝,反而是對楊新宇親自舉報此事感到有些詫異。其實,麾下的幹部有哪些毛病,工業局領導大致都是心裡有數的。有些事情如果沒有人刻意提出,局裡也不會無端地去處理一個幹部。但是,既然楊新宇把電話打到了自己的家裡,局長自然要高度重視了。
第二天一早,範學剛到儀表公司,就接到了工業局的電話,讓他去局長辦公室談話。範學坐著小轎車趕到了工業局,但當他再出來的時候,小轎車已經不再屬於他了。他被平級調動到了工業局工會任職,據說是為了發揮他喜歡關注女性職工福利的特長。
在範學落寞失意的時候,秦海已經帶著夏揚傑,坐長途汽車來到了位於浦江市郊的東耀塑膠製品廠。
“歡迎秦秘書!”柳耀忠帶著蔣巧雲等六七個人,早就等在廠門口了。一見秦海和夏揚傑過來,他緊趕兩步走上前去,熱情地打著招呼。
“柳廠長好,這位就是周工程師吧?”秦海與柳耀忠握了握手,隨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後面一位坐著輪椅的漢子。
“東屹,這就是秦秘書。”蔣巧雲推著輪椅走上前去,向輪椅上的周東屹做著介紹。
“你好,秦秘書,昨天的事情,耀忠和巧雲都跟我說了,謝謝楊主任和你的幫忙,也謝謝秦秘書專程跑到我們這裡來考察我們企業。”周東屹用溫和的語氣向秦海道著謝意,臉上則帶著幾分知識分子特有的矜持。
“周工客氣了。”秦海與周東屹也握了一下手,還了他一個同樣矜持的笑容。
“咱們到我辦公室去談吧……不好意思。秦秘書,我們廠子太小,沒有專門的會議室……”柳耀忠抱歉地說道。
秦海道:“我們是來考察的,柳廠長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能不能先參觀一下週工的實驗室,在實驗室裡也可以邊看邊談的。”
“完全可以。”周東屹爽快地答應道,其實這也正符合他的想法,他相信,如果秦海是個懂行的人,看過他的實驗室應當會對東耀廠更有信心的。
秦海把夏揚傑也介紹給了眾人,聽說夏揚傑是浦江交大的老師,周東屹頓時對他有了幾分親近。大家一聊起來才知道,周東屹原來正是浦江交大畢業的,當然。那是快20年前的事情了。
一行人在柳耀忠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廠區一角的一個小院子。柳耀忠介紹說,這個小院子正是東耀廠的實驗室。導致周東屹受傷的那次事故,就是在這個小院子發生的,當時有一面牆都被炸出了一個大洞。不過。現在小院子已經修繕完畢,看不到事故的痕跡了。
小院子有七八間房,包括實驗室、藥品倉庫、資料室等等,頗為正規。從此也可以看出柳耀忠對科研的確極為重視,一個小廠子居然能夠把實驗室的條件做得如此優越。
“我和柳廠長辦這家廠子的初衷,是希望憑藉獨有的技術,佔據一定的市場。然後再利用從市場上獲得的利潤。開發新的技術,這樣形成良性迴圈,最終成為一家以高技術為核心競爭能力的大型企業。”
在實驗室裡,周東屹毫不掩飾地向秦海和夏揚傑介紹著自己的宏大理想。
“是啊是啊,其實我只是一個農民,不懂什麼技術。如果不是東屹。我肯定不敢出來辦這家廠子,更不用說把廠子搞得還有一定規模了。”柳耀忠附和著說道。
聽到兩位合夥人的話,夏揚傑忍不住向秦海投去一束目光,他想起秦海此前就一直在談論著這樣的一種經營模式,想不到在浦江市郊居然就見到了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秦海不動聲色。說道:“那麼,到目前為止,不知道柳廠長和周工的目標達到沒有。”
“唉,都怪這場該死的事故!”柳耀忠嘆了口氣,“也怪我選人不當,找了一個遠房的侄子來給東屹當助手,那孩子學藝不精,要不是東屹捨命相救,那孩子就完了。結果,孩子保住了,東屹卻傷成了這樣。”
周東屹趕緊說道:“這事怨我,是我沒給他交代清楚操作流程。他畢竟只是一個高中畢業生,高分子化學的東西,他完全不懂嘛。”
“這樣的實驗,你們怎麼能讓一個高中畢業生來做呢?這怎麼也應該找一些在大學裡系統學習過化工知識的大學生來做才是啊。”夏揚傑批評道。
周東屹道:“我知道這一點,可是現在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