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去定好了。然後,我們再給青鋒廠重新配一個廠長,把秦海這樣的年輕人用起來。對了,到那時候,老寧,你可真的得發揮點作用,貢獻點餘熱嘛。”
“我都已經只剩下餘熱了,還貢獻什麼。如果不是韋寶林這小子做事太不地道,我根本就懶得插手青鋒廠的事情。”寧中英有些不滿地嘀咕道。
像他這樣退居二線的幹部,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到餘熱二字。所謂餘熱,就是那些從爐子裡掏出來的爐灰的殘熱,用這個詞來形容老幹部,可不就相當於說老幹部們都是行將熄滅的廢爐渣了嗎?
“你這不是已經插手了嗎?”柴培德勸道,說到此處,他突然腦子裡一亮,一個絕妙的念頭閃現出來。他努力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對寧中英問道:“對了,老寧,你這兩年退下來以後,身體如何?”
“我身體好得很。”寧中英以為柴培德此問只是普通的關心,便大大咧咧地答道,“不用天天去操心了,我現在吃得好、睡得好,連棋藝都長了一大截。對了,柴市長,有時間咱們對弈一局,你肯定不是我的對手了。”
在青鋒廠躲避運動風頭的那段時間裡,寧中英是經常去找柴培德對弈的,二人算是棋友。不過,柴培德官復原職之後,就再沒有與寧中英一道下過棋了。他說道:“我的棋藝是肯定比不上你了,我現在成天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要精打細算,哪有時間下棋。”
“下棋也是一種休息嘛,而且棋局中的道理,與管理中的道理很有相通之處,這也是我這兩年慢慢悟出來的。”寧中英說道。
柴培德敷衍道:“好啊,改天我一定抽時間請寧廠長給我講講這棋局中的道理,讓我也學會幾招。”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閒話,徐揚進來報告說,秦海已經把寧靜接來,正在樓下等候。寧中英站起身向柴培德告辭,柴培德挽留道:“你乾脆就在北溪住一晚再走吧,現在走,到家怎麼也得*點鐘了。”
寧中英笑道:“我還是早點回去吧,否則韋寶林肯定要說我不知道上哪串聯去了,萬一再給我算上無故缺勤,扣我點工資,那我可就虧了。”
“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在你的老虎嘴巴上拔毛吧?”柴培德調侃道。
兩個人邊聊邊走,來到了樓下。柴培德一眼看到寧靜,笑著上前說道:“這不是小靜嗎,幾年不見,長成大姑娘了。”
寧靜在寧中英的提示下,上前喊了句柴叔叔,然後便閃到秦海身後去了。柴培德與寧中英握手告別,秦海讓寧中英和寧靜上了車,然後向柴培德揮揮手,便駕車離開了市政府的大院。
看著吉普車絕塵而去,柴培德扭頭對徐揚說道:“小徐,你把這兩年青鋒農機廠的經營情況匯總一下,然後請市經委的劉主任明天上午過來談一下。”
“柴市長,您真的想動韋寶林了?”徐揚問道,作為一個秘書,他必須弄明白領導的意圖,以便有的放矢地替領導蒐集資料。
柴培德道:“像韋寶林這種沒有能力、光會吹牛的幹部,我早就想動一動了。”
徐揚笑道:“柴市長,您有沒有聽過老百姓是如何評價這些幹部的?”
“如何評價的?”柴培德饒有興趣地問道。
徐揚道:“老百姓說,這種幹部是三拍幹部,就是決策的時候拍腦袋,執行的時候拍胸脯,失敗之後拍屁股。”
“哈哈,三拍幹部,果然總結得妙。”柴培德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容中也夾雜著諸多無奈。北溪市下屬這麼多企業,像韋寶林這樣的三拍幹部數量還真是不少,大片大片的企業都面臨著所謂“政策性虧損”,弄得市裡的財政哀鴻一片。他的確想把這些幹部都撤下來,可是撤完之後,他又能夠上哪去找得力的幹部呢?
想到此,他不由得又開始琢磨起秦海這個人來了。雖然寧中英介紹說秦海只有18歲,但在柴培德的感覺中,秦海的心理年齡遠遠超過了他的實際年齡,那份心性的成熟,簡直與一名而立之年的壯年人相仿。如果不是怕引起眾人的非議,他真想直接提拔秦海擔任青鋒廠的廠長,想來怎麼也不會比韋寶林幹得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