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凌世傑的這番表白,秦海沒有一點感動的感覺,相反卻忍不住想要找個地方嘔吐一陣。先前他聽郭秋實說起凌世傑到村裡去揭露小鋼鐵黑幕的時候,心裡對這位記者是有幾分景仰的。但這次看到他顛倒黑白而且還大言不慚,秦海對他的最後一絲好感也都已經扔到馬桶裡沖走了。
“凌記者,這裡也沒有外人,這種說出來誰都不信的話,你就沒必要再說一次了,是不是?”秦海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說道。
“什麼叫誰都不信?”凌世傑惱了,“你不要用一個官僚的心理來衡量一個記者的操守!”
“操守二字從你嘴裡說出來,你不覺得有點可笑嗎?”秦海冷笑道,“誰都知道杏川縣的小鋼鐵是怎麼回事,包括你照片上那位裝死的婦女,分明就是在演戲,你作為一名記者能看不出來?明明白白事實放在你面前,你卻要用春秋筆法,把髒水潑到政府頭上,說到底不就是想譁眾取寵嗎?你這樣的記者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你在我面前裝什麼天真純潔?”
“你……你給我出去!”凌世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倒不是因為自己編造新聞而羞愧,而是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數落他,讓他極其惱火。今天秦海約他見面,他是欣然答應的。在他想象中,秦海肯定是來和他談條件的,他已經打定主意,要以談判為名,從秦海嘴裡多掏出一點猛料,然後再發一遍重磅的文章。至於秦海發覺上當之後會不會惱羞成怒,他是絲毫不在意的。
這裡也怪凌世傑的功課做得不夠嚴謹。在聽說中央工作組的現場指揮名叫秦海之後,他曾給一位在經貿委工作的朋友打過一個電話,求證秦海的身份。他的那位朋友也是比較宅的人。隨口說了句秦海不是經貿委的工作人員,估計是從下面哪個地方借調上來的。凌世傑瞭解到這一點之後,對這個工作組就沒有什麼敬意了。也不把這位年輕的副組長放在心上。
作為一位跑社會新聞的記者,凌世傑當然聽說過大秦集團董事長秦海的大名。但他一點也沒想過這兩個秦海有什麼關係。大秦集團的產品主要是工業材料,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關係並不密切,也不需要經常搞各類公關活動,所以秦海的面孔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非常陌生的。
聽到凌世傑讓自己出去,秦海非但沒有起身,反而向後靠了靠,讓自己在沙發上坐得更舒服一些。他豎起兩個手指頭,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尊重事實,站穩立場,糾正此前的不實報道,積極配合中央此次治理整頓小鋼鐵的行動。如果你和你們的報紙願意這樣做,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各種便利,並且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
“哼哼。”凌世傑給了秦海一個不屑的回答。
秦海的意思,凌世傑其實已經聽懂了,不外乎就是想和凌世傑做一個交易。所謂提供各種便利以及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就是暗示凌世傑可以開出條件。而至於前面說的尊重事實、站穩立場,則是給凌世傑找的臺階。如果凌世傑願意接受秦海的求和要求。他就可以提出一些條件,讓秦海予以滿足。
凌世傑以及他所供職的南部經濟導刊,並不像他們自己標榜的那樣。是什麼聖潔的白蓮花。假借輿論監督之名換取各種好處的事情,凌世傑自己就辦過不少。他做過有償新聞,也就是收了別人的錢,給別人唱讚歌;他更擅長的是“有償不聞”,也就是在出現負面事件的時候,讓別人拿出封口費來,換取不報道作為回報。
這一次,凌世傑矛頭直指中央工作組,未嘗沒有透過負面報道來迫使對方提供好處的想法。不過。他不希望這麼快就偃旗息鼓,因為這樣不可能讓對方拿出有價值的回報。他必須把報道再做下去。把對方逼到無路可走,那時候對方給出的條件才會更有“誠意”。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沒有直接拒絕秦海的建議,也沒有表現出接受的意思,只是用一個意味深長的“哼哼”給秦海留下無數的懸念。
可惜的是,秦海並沒有繼續讓步的意思,他點點頭,平靜地說道:“既然凌記者對前一個方案不感興趣,那就是第二個方案了。你們執意要曲解真相,透過詆譭國家的正常行政活動來賺取眼球,站在工作組的對立面上。如果你們覺得工作組軟弱可欺,那麼你們就選擇這條路。但我提醒你,與我們為敵的後果,不是你以及你的總編能夠承受得起的。”
凌世傑認定了這只是秦海的虛張聲勢,這種事情他經歷得多了,根本就不會在意。他得意地說道:“秦副組長,我也告訴你,透過各種渠道向我們報社打招呼以及威脅恐嚇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種恐嚇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