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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那個字跡只寫著簡單的兩個字:韻錦。

蘇韻錦合上了功德簿,慢慢直起腰來,寺內傳來似近而遠的磬鐘聲,她看著永遠帶著悲憫的觀世音,發出一聲不知是感嘆還是哭泣的聲音,閉上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我愛的人都會離開(1)

次日上班,陸路鬼鬼祟祟地摸進蘇韻錦的辦公室,悄悄遞給她一樣東西,蘇韻錦開啟來,卻是辭呈。她將辭呈放在桌上,看著戴著副墨鏡的陸路,這孩子,就不能有點正常人能夠接受的行為模式。

“總有個理由吧?”蘇韻錦看著她。

“哈哈,說出來怕嚇著你,本人從小立志要周遊世界,看遍各國帥哥,不瞞你說,我從六歲開始攢錢,直到上個月發薪水,終於攢夠了我的啟動資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陸路發出誇張的笑聲。

蘇韻錦看著她,“就算要周遊世界看帥哥,也不用時刻戴墨鏡吧?”

“這你就不懂了,這是什麼?這是最新一期時尚雜誌上力推的……幹嘛……”

蘇韻錦無心聽她的喋喋不休,探身上前,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摘下她的墨鏡,陸路想用手去遮,但已經來不及。

墨鏡下,陸路的眼角是明顯的青腫傷痕。

“怎麼搞的?”蘇韻錦愕然。

“嘿嘿,這麼丟臉的事情還是被你發現了,昨晚洗澡摔的。”陸路笑道。

蘇韻錦不顧她的抵抗,輕輕拉下她的高領毛衣,倒吸了口氣,然後迅速放下辦公室的百葉窗,將陸路拉到角落,拽住陸路手臂的時候,聽到了她忍痛的嘶聲。這時陸路不再反抗,任憑蘇韻錦捲起她的貼身毛衣。饒是蘇韻錦早有心理準備,看見眼前這一幕,還是驚得呼吸都頓住。陸路年輕而皎潔的軀體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和淤痕,有些是很陳舊的疤痕,但更多是新傷,從那些傷痕看來,無一不是人為的抓傷、齒印和重挫之下的淤血,那些傷痕甚至從她的胸口延伸到內衣下的面板。可怖的傷襯著花一般嬌嫩的面板,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也是摔傷?……是誰?!告訴我,陸路。”看著眼前這個她一直當做妹妹的人,蘇韻錦的心都在抽痛。

陸路輕輕拉下衣服:“別問,蘇姐,求你了。”她終於不再笑了。

蘇韻錦收回手,“這樣你還不肯說?到底是誰這麼變態……難道……是陸笙?”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左岸看到陸笙時,陸路驚怕的眼神。

從陸路瑟縮了一下的神情裡,她知道自己猜對了。蘇韻錦想起了偶爾在社交場合和傳媒中見到的陸笙,那樣溫文爾雅的一個男人,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禽獸一般。

“他還是不是人?走,跟我來。”蘇韻錦把墨鏡架回陸路臉上,拉著她就往外走。

“去哪裡?”陸路掙扎著。

“去醫院,去報案。”蘇韻錦並不是個容易激動的人,可她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塞住似的發疼。

陸路終於掙脫了她,“沒用的,蘇姐。你別管我了,我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至於他,他傷得不比我輕。如果你為我好的話,就裝作不知道行嗎?”

蘇韻錦看著她,這就是陸路,她一直以為最快樂的陸路?

陸路走了。蘇韻錦有些失神地坐在辦公室裡,不久,電話鈴聲響起,她忽然一個激靈,不是公司的電話。

蘇韻錦接通手機,對方只講了不到三分鐘,掛了電話,她長久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回過神來之後,蘇韻錦跑了一趟人事部,再到徐致衡那裡辦了手續。四年前的病假過後,她再也沒有請過任何公休、年假,所以徐致衡很爽快地給了她十五天。就在她離開他的辦公室前,他問了一句:“韻錦,沒事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說。”

蘇韻錦扶住門把強笑:“謝謝你給我的假期。”

連夜坐飛機趕回家鄉的省城已是夜晚,蘇韻錦下機後立即趕往省醫院。在病房前,她看到了彷彿一夜間衰老的叔叔。

“韻錦,你回來了……”年過五十的男人嗚嗚地哭了起來。

“怎麼樣了?”她幾乎辨認不出自己的聲音。

“醫生說這次復發,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其他臟器,晚期,化療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其實她早該猜到了,這幾年,媽媽的身體一直反覆無常,蘇韻錦經常勸她到醫院複查,可媽媽說,她不敢到醫院去,生怕沒有被病壓垮卻被病嚇垮,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多活一天都是開心的。也許,媽媽早在心裡已經知道自己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