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姐,我很高興認識你們,對不起我之前不告而別,都沒有……”
方筱截住她的話頭,換了別的話題。孟知微沒有告訴她孟池西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未來她待在倫敦,也便於隱瞞這個訊息。這麼做對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來說,確實自私了些。但是她認為,女人生存於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必須依附異性才能過的好。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陳景揚不愛她並沒有錯。她因此隱瞞了孟池西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樣對她和兒子更好,也未可知。
孟池西三個月的時候,他的姥爺孟伯宗終於稍稍平息了心裡的怒火,從國內飛過來看望他。
倫敦的冬天,下午三點天就黑了。孟知微剛畢業沒有工作,身上剩下的錢並不多,但她還是準備租一間大一點的房子,嬰兒的東西太多,又雜亂,現在住的地方明顯有些不適合。
孟伯宗和許繁青抵達租屋時,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房間裡堆滿亂七八糟的東西,孟知微穿了一套卡通睡衣,頭髮束在頭頂。開門後她呆呆的叫了一聲“爸,媽”,聽到孟池西輕微的響動,又驚醒般奔到搖籃邊,檢視他是不是有什麼狀況發生。
兩個老人一見這樣的景況,都沉默不語。他們的女兒明明還是小女孩的模樣,卻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許繁青心酸不已,孟伯宗心底壓制的怒意又唰的回升上來。
那段時間的相處,對孟知微來說並不愉快。氣氛很微妙,除了面對孟池西的時候,孟伯宗幾乎沒有好臉色,許繁青夾在父女兩人之間非常難做。
孟伯宗只待了一個星期,就私下和許繁青商量回國的事。許繁青哪裡不知道,他這個當爸爸的其實就是看不得自己女兒受苦。他倆回國前一天,許繁青把來之前換的英鎊全部拿給孟知微,心疼的說:“這是你爸給你和遲遲用的,先拿著,回頭沒了我再給你匯款。”
“我不能要,書已經讀完了,現在還得養孩子,不能再拿你們辛苦掙的錢了。”她低著頭不敢看日漸蒼老的父母。
“你這孩子,什麼我們的你的,難道我們不是你父母嗎?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為遲遲想啊,你想讓我的乖孫子受苦不成?”
“不,我不能要,是我要生下他的,就該我來擔這個責任……”孟知微的執拗其實是遺傳自孟伯宗。
“童童!”許繁青不悅的打斷她。
“夠了,繁青,她自己造的孽就讓她自己受著去。”一旁的孟伯宗早就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摔門就走。
第二天許繁青她們走之前,還是把錢留下了。晚上孟知微在床邊的小几上看到裝錢的信封時,不是不後悔當初任性的決定的。
孟池西好像感應到媽媽不好的情緒,一向不怎麼哭鬧的他,竟然哇哇大哭。她連忙走過去把他抱起來,年輕的母親和年幼的嬰兒,兩人哭作一團。
過了好久,孟池西哭累睡著了,孟知微看著懷裡那張小臉,勇氣一點一點回到體內。為了這個孩子,吃什麼苦她都是甘願的。
許繁青回國沒幾天,打電話來叫孟知微去查銀行賬戶,同時告訴她,那筆錢是她給她的乖孫子買房子住的,叫孟知微不準拒絕。
形勢逼人,孟知微找了幾天房子,滿心的挫敗感。許多房東聽說她帶著剛出世的小嬰兒,都要把房價提高一些,提價理由是千奇百怪。她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買房更合算。於是她提前和許繁青打過招呼,找中介看了很多房後,買了後來住的那一套。
孟池西半歲的時候,孟知微的導師卡羅琳打來電話,推薦她去維多利亞和阿爾伯塔博物館(V&A)面試。
要說孟知微生下孟池西后的這五年,一個人帶著孩子,苦也是苦的,但工作方面卻順利的出奇。她進了V&A,起初只是一個小小的講解員。工資不算高,每天待在固定的展廳裡,回答訪客們的問題,不算特別辛苦,大多數英國人去博物館,更傾向於自己參觀。
上班時間也很固定,一早去,下午下班後就能走,但是中間的休息時間不夠她回家看孟池西,剛開始上班的時候很容易分心想孩子。
後來就是慢慢的熬資歷,館裡也漸漸讓她參與一些簡單的展品歸類和處理。直到孟池西五歲,她終於進了策展組。
孟池西除了一歲多的時候發過一次高熱之外,居然再沒有發生過危急狀況。只是他不愛去幼兒園,有段時間還總是愛問“爸爸在哪”。後來他長到五歲,除了還是抗拒幼兒園,倒是不再問關於爸爸的問題了,性格也很活潑開朗,孟知微這才有一點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