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纖纖是習慣了團裡的大小事都她忙活善後,蔣珂今晚便陪著她,一直陪她到結束把後臺和舞臺並觀眾席都打掃收拾了乾淨。當然也有別人幫忙,譬如劉蘭翠就幫著做了不少事情。但陪著施纖纖到最後鎖門的,只有蔣珂一個人。
那時禮堂外的夜色已經黑得濃重,蔣珂跟著施纖纖鎖好門下臺階,打算回宿舍。施纖纖下了臺階和她並肩走了幾步,誇她說:“你這個年紀女孩子不愛偷懶不愛玩,有一點點時間也都拿去練功,要不就是幫這幫那的,很不容易。我們是入伍早,都是玩了一兩年才收心。不像你,一進來就認真得要命。”
文藝晚會不是在八月十五的晚上舉辦的,往後推遲了兩天。但八月十五的圓月亮還在,灑著銀暉,在路邊的冬青樹上鋪一層。
蔣珂轉頭看看施纖纖,回她的話,“我也不小了,十七了,十八都能結婚了。纖纖姐你是入伍早,有機會浪費兩年,我沒有那樣的機會。我要是再浪費兩年,屬於舞蹈員最好的時間就都耗費過去了,文工團不是白考了嗎?”
施纖纖看著她的眼睛,在銀白清淺的月光下能看到她眸子晶亮。她最好看的大約就是這雙眼睛,像有無限的生命力,透著熱烈專注的光彩。每次聽她說舞蹈上的事情,她的眼神都是這樣的。並且一次次地聽她說這話,知道她對自己的前程未來特別重視,什麼都想得通透,就覺得真好。
施纖纖還沒說出什麼誇讚蔣珂的話,便在冬青小道上停住了步子,因為她和蔣珂的迎面走來了一個人。在走到她們面前五六米遠的地方停住,就這麼看著她倆。
夜色雖重,但有月光,眼前的人是誰,一眼就能看出來。施纖纖看著一身軍裝,沒戴軍帽,褲管束起的安卜,愣了愣。
然後安卜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跟她說:“小施同志,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施纖纖有些猶豫,她的軍裝外套袖子被蔣珂捏在了手裡。她看看蔣珂,又看看安卜。
安卜看她站著不動,便看著她輕輕甩一下頭,又說一句:“我有話要找小蔣同志談,談完就送她回去。”
施纖纖知道安卜憋了好幾天了,這回堵到蔣珂,怎麼也是不會什麼話都不說放了她走的。她覺得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最後就看著安卜交代了一句,“談話就好好談話,分寸要有。”
安卜抬手抓抓頭髮,“我什麼時候沒分寸過?”
施纖纖這便又回頭以眼神示意蔣珂不要緊張,但是蔣珂根本不能從她的眼神裡獲得任何力量。她拽著她的袖子不撒手,小聲說:“纖纖姐,不要丟下我。”
施纖纖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被她弄得也哭笑不得。實在沒辦法,她只好又看向安卜說:“你有什麼話和可兒去禮堂那邊說,我就在這裡。說完了把可兒帶過來,我帶她回宿舍。”說完又看向蔣珂,“這下你放心了吧?”
蔣珂看著施纖纖,雖然自己心裡也還不踏實,但也不想讓她夾在中間難為,便點了點頭。然後她深呼吸一口氣,緩解一下心裡的緊張,轉身往禮堂那邊去。
安卜在她身後走幾步,在快到禮堂的時候忽然擱著襯衫軍裝抓住蔣珂的手腕子,然後拉著她徑直去了禮堂邊上背陰揹人的灰牆邊,很隱蔽。
到了那邊他拉過蔣珂的手腕,讓她轉身正對自己,背靠灰牆。
然後他鬆開蔣珂的手腕,站在她面前,開口問她:“躲什麼?”
其實在他伸手拉上蔣珂的手腕時,蔣珂就已經有些慌了。現在被他撂在牆邊看著,還被質問躲什麼,更是緊張到不行。
然後她握起拳頭用大拇指扣食指,不抬頭看他,小聲回一句:“沒躲什麼。”
“慫!”安卜給她下一個字的定義,然後又問她:“沒被人喜歡過?”
蔣珂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開口說:“當……當然不是啊,很多人追我的,從小學二年級就有……”
蔣珂話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到安卜明顯挑了一下眉,就沒再說下去。她把話往回咽咽,看著安卜,又重複一句,“很多……”
安卜聽完她的這一句很多,眉毛又挑了一下,問她:“什麼學校,這麼開放?”
穿越前的學校是這麼開放沒錯了,小學二年級的小男生就知道誇同班級的女生漂亮。蔣珂從小就被人誇漂亮,小男生沒少從家裡給她帶餅乾蛋糕零食和漫畫書。當然那不是什麼愛情,說追也是隨口那麼一說,就是她從小就受歡迎一直有男生給她獻殷勤就是了。
蔣珂看著安卜,抿唇沒回答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