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的,每天半夜裡就聽見有個女人在街上走來走去,嘴裡還唱著歌,嚇得整個鎮子的人都不敢出來。這還不算什麼,接下來的日子總有些人失蹤不見,都說是跟這女鬼有關,便請了很多和尚道士來捉鬼,結果,哎。鎮子一天一天地蕭條下來,很多人都搬了出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連我兒子都……”老人又嘆了一口氣,走了。
三人吃了些東西,稍微休息了一下。而梓竹,則拿著龜甲占卜此行,結果卻讓他的不安愈發重了。是兇卦,卦中顯示,會有一人喪命。梓竹一下子就慌了神,又多佔卜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占卜,不過是預知還未發生的,卻不能改變那些將要發生的。就算梓竹現在讓他們離開這,結果依然會如此。只是不知道死的人會是誰而已。
等到黑幕上來時,老道士便讓梓竹藏好那個八卦鏡,想了一下,對他說:“你在這裡好好待著,就別跟著去了。”
原本在梓竹一下子激動起來,“不行,我得跟著去。”
“這一路挺危 3ǔωω。cōm險的,你又不會捉鬼,怕會出問題。”
炫“不行!花開也會有危 3ǔωω。cōm險!”
書“她跟你不一樣。”
“可是……”
“別可是了,等下我回在門上貼張黃符,鬼怪就不會進來,還有,你把八卦鏡藏到身上,鬼怪也不敢進你的身。切忌,不要出門,等我們回來。”
梓竹還想說什麼,可是他們已經走了。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是如此沒用。
梓竹蜷縮在角落,屋內只有一盞微弱的油燈,被風輕輕那麼一吹,那若隱若現的光便一室晃盪。不知道過了多久,由遠及近地傳來一個女子的歌聲,歌聲中盡是哀涼。本來以為那女子會像昨夜一般,就這麼走過去,可是她沒有,竟然就這麼停在了門口,在那唱著歌。
梓竹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心裡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她進不來的,沒事的沒事的。
很久後,那女子便走了,歌聲愈走愈遠。
直到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梓竹這才鬆了一口氣,那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可就在梓竹慶幸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梓竹的臉色立刻就白了,那聲音他當然認得,是花開的。他趕緊拿了個燈籠,跑到門邊,就在要開門衝出去的時候,卻想到了老道士的話,猛地止住了。心中即擔心又害怕。
他摸了摸藏在懷中的八卦鏡,猶豫了一下,便開了門,衝了出去,不管外面是否有鬼怪。花開,始終是他不敢猶豫的一個人。
荒涼的街頭無一人,只有樹影重重。梓竹也不知道那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想了一下,便從懷裡掏出一隻紙鶴,對著它命令道:“帶我去找花開!快!”
那紙鶴便像活的一樣,飛了起來,朝東面掠去。
梓竹提著燈籠,跑在紙鶴的身後,手心裡已經滿是汗了。跑了好一陣子,直到幾乎看不見房屋。似乎已經到了這個鎮子的最東面。
滿地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也不知道這裡多少年沒人來過了。紙鶴又飛了一陣,便在一處殘破得都缺了半邊屋頂的房屋前停下,然後便像沒了生命般直直墜下。
破屋臨河而建,它身後不遠處就是一條寬數丈的河,在月光的映襯下,似乎不可見底。那河水就在那裡靜靜地淌著,也不知道淌了多少年歲。
破屋的大門早已經腐爛,就著月光,也可以看見裡面已經是荒草叢生。
梓竹深吸了一口氣,更加握緊了燈籠,朝破屋裡跑去。跑進屋內後,便扯著嗓子喊:“花開!師傅!你們在哪?應應我啊!”
可是,此處卻是一片死寂。
梓竹開始慌了,他向屋內更深的地方跑去,慘白的月光從屋頂洩了進來。
終於,梓竹在院中找到了花開,而老道士卻不知所蹤。
此時花開正緊緊地握著長劍,可是手卻在發抖著。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裡面似乎有淚光在閃動,卻始終沒有眼淚從裡面掉下來。
梓竹跑到花開身邊,搖著她,叫喚她,而她的雙眼卻只是一直盯著前方。梓竹看不見她的前方有什麼,但花開看得見。
花開,她看見了那個眼睛發亮的少年,看見了那個叫做白草的少年,看見了那個原本已經死去很久的人。現在,他卻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地笑著,像當年一樣。甚至,他的樣子也一點沒有改變,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白草。別的,她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