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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部分

廉價的柳笛兒,粗而短的吹出來的聲音像牛叫一樣低沉渾厚,細而長的吹出來就像鳥鳴一般嘹亮婉轉,於是,嗚哩哇啦的柳笛聲就成了春天特有的樂曲。

越哥兒和齊哥兒當年都是爬樹的好手,朗哥兒和迅哥兒出生在京城,已是一片富貴,身邊時時有幾個人照看著,自然就沒了爬樹上牆的機會。

這一日休沐,天氣和暖,江夏帶著孩子們就在自家的湖邊,野炊燒烤。

每有堤岸,幾乎必定有柳樹。江夏家的湖岸上也不例外,不過是多年前就有大垂柳,樹身粗壯,枝條柔軟綿長,低低地垂到水面上去。

嬛孃的身子日漸笨重了,靠坐在一隻矮床上,目光落在水面偶爾泛起的漣漪上,語調輕快道:“天氣暖和了,湖裡的魚兒也活動起來了。一冬天,它們被封在冰下,也悶壞了呢!”

江夏穿著簡便的窄袖薄絲綿襖子,正在那邊照料著烤爐上的肉串和烤魚,聽嬛娘這麼說,不由笑道:“人物一理呢!”

一陣微風,吹動了柳絲晃動,江夏突然想起鄉村的柳笛,於是將燒烤交待給枝兒,自己轉過去折了一根嫩柳枝來,微微用力,擰動枝條的表皮,很快就將裡邊的木芯兒取了出來,然後下意識地,拿著那木芯兒敲打著已經成為筒狀的樹皮,低聲道:“柳條青,柳條彎,柳條垂在小河邊,折根柳條做柳哨……”

唸叨兩聲,自己忍不住莞爾。

她拿了做好的一隻柳哨,遞給嬛娘:“你小時候大概沒玩過這個吧?”

嬛娘一看就笑了,眼睛也亮亮的,道:“怎麼沒玩過?我小時候最皮,每年春上,都纏著哥哥替我折柳枝,不光是做柳哨,還做提籃哩!”

說著,抬頭看著剛剛準備萌發的柳條,嘆息道:“還早些,做提籃要柳葉兒長出來才好看,翠綠的花球一般,提在手中,可以玩上一天!”

嘆息一聲後,嬛娘就將柳哨兒略整了整,然後吹響了,發出略顯低沉地一聲:嗚……

孩子們或在湖邊撈魚蝦,或在爬滑梯玩鞦韆呢,被這聲音吸引後,紛紛跑過來詢問,是什麼聲音。

嬛娘對江夏笑笑,將柳哨遞給孩子們。很快,孩子們就紛紛跑去柳樹下扯柳枝,做起柳笛來。又很快,一個個就誰的笛兒聲音粗,誰的笛兒聲音尖細,誰的笛兒動聽比較起來,嘰嘰喳喳的,完全把撈魚蝦和滑梯這些‘舊愛’丟到了一旁去。

徐府裡嗚哩哇啦柳笛聲聲,一牆之隔的十剎海,柳絲攏煙,湖光瀲灩,吸引了三三兩兩的遊客,或沿著湖堤柳蔭緩步而行,或租一條小船,泛舟湖上。置身湖上,更能看得湖水粼粼,清氣升騰,又有古剎的翹角飛簷和黛色的屋瓦牆脊,半遮半掩在那攏煙楊柳雜樹生花之中,如畫入詩。

江夏又讓人剪了嫩黃的連翹花枝過來,編成一個個漂亮的花環,戴在曦兒、啟孃的髮髻、手腕。

孩子們的世界彷彿一下子拓寬起來,擰柳笛,編花環,從最初的站在地上摘,到後邊迅哥兒耐不住性子開始爬樹……江夏才愕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迅哥兒居然偷偷學會了爬樹,爬的還挺順溜,碗口粗的小樹,他兩手兩腳一起用力,竄幾下子,居然就能攀上三四米的樹椏。

正熱鬧著,拎著十剎海的水門那邊,看門的婆子突然匆匆奔過來傳話:“夫人,那邊門外有一艘船,說是老爺夫人的老友,路經此地,過來討口水喝!”

江夏略略有一點意外,看了看一臉驚訝的嬛娘,寬慰她兩句,讓婆子丫頭先扶她上玉蘭閣歇息去。一面又吩咐人,去芙蓉浦知會徐襄一聲,臨近鄉試,徐襄正與毛家的瑞震和王太醫家的孝明講解應試破題呢。

不多時,徐襄得了信就趕了過來。夫妻兩人簡短地交流了片刻,大概都猜到了來人的身份,於是,急忙忙往水門那邊迎過去。

一艘並不起眼的棕蓋烏篷船上,船頭上站兩個人,年紀稍長的男子穿一襲暗紫氅衣,氣度沉穩端凝,不怒而威;他身旁年輕公子則穿著一件竹青色儒衫,愈發襯得粉面朱唇,俊美非常。

那年輕公子手裡捏著一枝褐色的小東西,若是細看就能發現,居然是徐家孩子們正玩的熱鬧的柳笛。

她看一看身前的男子,輕聲笑道:“臣妾只當鄉間得聞柳笛聲,卻不想,京都高牆內也有柳笛吹得如此熱鬧!”

那男子就是宋抱朴,眼睛微微眯著,彷彿能夠透過那一道逶迤的高牆,看到那一座並不奢華,卻絕對歡喜愜意的園子裡去。

鄉間才能得聞的柳笛?讓菀嬪這麼一說,倒是想起,舊年在臨清時,她帶著小魚幾個搗騰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