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已經翻身上馬坐在應人傑的後面,看到沒人願意帶著我,想要下來陪我。
一匹棕色的馬兒來到我的身邊,馬上的人俯下身子,對我伸出了手。那雙手有一層厚繭,每一道掌紋,似乎都燒錄著這個人少年時代的赫赫戰功。金輝投在那寬大的手掌上,就像從雲端伸下來的般。
“王,臣不敢。”我低下頭,有些侷促地搓著手。
眼前的手卻沒有收回,反而輕輕地晃了晃,光珠子似乎被它抖落,飄散在眼前。我求助地看向夏夏,本來要下馬的夏夏,這一下反而抱緊了應人傑,仰頭看向天空,很大聲地說,“哇,今天的天氣真好!”
這丫頭,居然學我!最奇妙的是,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分明就是沒得選擇了,總不能跑回無冶縣去吧?我有些猶豫地握住了那雙手,好像一併握住了耀眼的光芒。他稍稍一用力,我就飛上了馬,穩穩地側坐在他的身前。“你最好抱緊了,否則會掉下去。”他笑著拉起韁繩,英俊的稜角下好像藏著什麼陰謀。我整個人被他環在懷抱裡,心跳有些失常,一雙手緊抓著膝蓋,侷促不安。
“真的不抱?”他低頭問。
我用力地甩了甩頭,身體都要縮成一團了。
“駕!”他用力地一抖馬韁,馬兒飛奔了起來,我一下子撞到他的手臂上。可惡!這個男人一定是故意的,虧我之前還對他崇仰了那麼久!我牢牢地抓著他的手臂,真想長一對野獸的獠牙,狠狠地咬他一口。當然我不敢真的咬他,除非我嫌我的命太長。
身旁的景物模糊成了一道道顏色各異的粗長的線,向前無限地延伸,“是風一樣的感覺!”我興奮地說,我想,這次回去以後,我一定要叫人教我騎馬。
頭頂上傳來一聲低笑。我仰頭看他,他本來是看向前方的,察覺到我在看他,便低下頭說,“孤的手臂也是肉長的。卿若是想毀掉孤的手,可以換痛快點的方式。”他的話音和風一起猛灌進耳朵裡面,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放開了手。可是在飛奔的馬背上,放開了能維持平衡的支點,就意味著摔落的危險!
只一剎那,姜卓一手勒住馬韁,一手抱著我,把馬兒急急地停了下來。
陸弘熠奔到我們身邊,關切地問,“王,怎麼了?”
姜卓抱著我的力道,幾乎能把我的腰擰斷,我緊貼在他的身上,驚魂未定地喘氣。“你就這麼不喜歡孤麼?”他俯下身,有些生氣地說,“你就寧願掉下去?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我……”我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孤本是好意,沒想到你……!”我忽然被他抱了起來,輕輕地一拋,就穩穩地落在了趕上來的夜朝夕的馬背上。而後,他拉著韁繩,調轉馬頭,策馬揚塵而去。陸弘熠眨了眨大眼睛,回頭看著我,顯然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後他喊了一聲“王!”夾了夾馬肚,追了上去。
“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氣死了!!”夏夏坐在應人傑的後面氣得張牙舞爪,她指著姜卓離開的方向,大喊道,“小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那個人不是在泰雅掃地的大叔,不是在街邊賣西瓜的老大爺,那個人是被天下人讚譽為無上蒼王的姜卓!多少人想跟他共乘一騎,多少女人只想碰一碰他的手掌,小姐!我真的要被你氣瘋了!人傑,咱們走!”應人傑顯然非常贊同夏夏的話,一會兒猛點頭,一會兒又搖著頭嘆氣,一聽到夏夏說走,她狠狠地揚鞭抽了馬腿一下,馬兒嘶鳴著衝了出去。
夜朝夕不急著追上他們,反而慢悠悠地對著幹燥滿塵的風吟了起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還沒到無冶縣,就聽到斷斷續續的嚎哭聲,那哭聲此起彼伏,一片悽風苦雨。城東的黃土地上,又添了很多的新墳,幡杆在墳頭上飄搖。那片片刺目的白,讓我的心無比地沉重。
我們一進無冶縣城,就被夾道的饑民給包圍住了。他們扯著我們的衣襬,拉著我們的馬韁不讓我們走了。一個拄著柺杖,衣不蔽體的大爺抱著雙手拜了拜說,“幾位官人行行好吧,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飽飯了。”他的嘴巴似乎幹到擠不出一丁點的唾液。我仔細地看了看周圍的百姓,他們因為飢餓和貧弱而蠟黃的面容,因為無力站都站不穩的雙腳,身上緊貼著骨頭的皮肉,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裡。我不禁一遍一遍地自責,一遍一遍地懺悔。
縣衙的門口那裡傳來了喧譁聲,仔細一看,發現縣衙大門已經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