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真的有這麼便宜之事嗎?
人們簡直不敢相信,人群中嗡嗡響起議論之聲。不少人偷偷抬頭看著高臺上的程千葉,一時間無人上前嘗試。
程千葉開口:“能舉之士,賜五十金。”
五十金的誘惑實在太大,一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抑制住對面君王的畏懼之心,分開人群,來到臺前,伏地叩首:“小人願意一試。”
只見他來到鼎前,兩腳岔立,雙手攀住鼎腹,喝了一聲。
果然,搖搖晃晃地將鼎舉起,他在臺前繞了三圈,又砰的一聲,將鼎放回原地。
人群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同那位壯漢一般,抬頭看著高臺上的君主。
只見程千葉一手微抬,展博袖,道一聲:“賞。”
便有侍從托出一個漆盤,上堆著明晃晃的五十兩金。交到了那位壯漢手中。
那男子漲紅了面孔,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運。他伏地連連叩首,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
人群有如水入油鍋,哄的一聲喧鬧起來,有人興奮,有人懊惱,有人嫉妒,不一而足。
那位宣讀的郎官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靜,再度指著廣場上的數根粗壯的旗杆道:“先攀上杆頂者,賞十金。”
此次話音剛落,人群中便湧出十來名身手矯健之人躍躍欲試。
最終一名擅長此道的男子,興高采烈的領了賞賜。
回到人群,他的幾名兄弟迅速圍了來,和他勾肩搭背擠在一起,摸著他手中的賞金,齊聲道賀起來。
隨後,那位郎官在人們期待的眼神中,捧出一卷黃娟,迎風展開,貼在告示板上,大聲宣讀起來。
“軍功受爵制!”
隨著郎官的頌讀和解釋,人群中漸漸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
“軍功授爵?”
“砍下敵人的首級,便可以賞賜田地?”
“一級的公士。能得一傾田。”
“二級以上能減免不少賦稅呢。”
“二十級爵位啊。”
“奴隸立了功,也有資格成為正規甲士。”
“這是真的嗎?”
“主公親自來頌布的政令,有可能假嗎?”
城郊,
一座簡陋的民房內,年輕的婦人一邊拍著背上的孩子,一邊圍著鍋臺忙碌。
透著窟窿的土牆,傳來一聲聲咳嗽。
“二妞,把灶上的藥給你阿奶端去。”婦人喊道。
“孃親,我來啦。”二妞是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她牽著一個蹣跚學步的男孩走過來,小心的端起鍋臺上缺了一個角的碗,向屋內走去。
門簾掀起,一名膚色黝黑,身材壯實的男子,揹著一捆柴,跨進屋來。
他看著鍋中稀稀拉拉飄著野菜的糙米粥,皺起了眉頭。
“阿元,你回來了。”那位婦人,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接過男子背上的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阿孃還病著,日日都要喝藥,只好在口糧上省一些。”
他的男人阿元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阿娟,主公近日徵兵去汴州,我……想去從軍。”
名叫阿娟的女子吃了一驚,抬起頭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阿元道:“我今日去城中,聽說開始實施新政了。”
“新政?那個什麼受爵制嗎?今日裡正也挨家挨戶的宣讀了呢。”
阿元點點頭:“上戰場雖然危險,但我有得是力氣,若是拼一把,砍得十個人頭回來,咱家便可以得到一傾田,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傾田!”
他拽了一下拳頭:“我們家這麼多口人,種井田永遠只能分到百步之地,每年還要先種公田,服徭役,不論我們兩再怎麼拼命,也只夠勉強餬口而已。”
阿娟猶豫了:“可是,上戰場……”
她的男人伸出那因為常年勞作而粗糙結實的手掌,摸了摸妻子的面龐:“新政上說了,只要掙得軍功,即便是人沒了,兒子也可以繼承賞賜。只要我爭口氣,得個一級的公士回來。”
他看了一眼妻子背上揹著的男孩:“我們家就終歸是有田了。”
夜間。
在奴隸的營區中,
像牛馬一樣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回到汙髒的休息區。
他們大部分人瘦骨嶙峋,神情麻木,排隊領取著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劣質食物。
有些老弱之人,一領到食物便匆忙的往口中塞去,以免在半路上被他人肆意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