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皮鞭當空一甩,指著袁武道:“你也知道我和哥哥乃是至親骨肉,我的車駕,你也敢攔?速速給我讓開,否則待我回去,面見兄長,必要你好看!”
袁武心中暗暗叫苦,嗔怪沈文秀,軍師啊,軍師,你給我派得好差事,這公主和主公畢竟是兄妹,此刻鬧起來,稍後又好了,倒叫我老袁裡外不是人。
於是吶吶無言,讓開道去,眼睜睜看著姚天香攜著晉越侯,打馬揚長而去,不敢再追。
過得些許時候,沈文秀親領軍追來,見著袁武領著一眾甲士,呆立路邊。
沈文秀勒馬問道:“將軍何故止步不前?”
袁武道出緣故。
沈文秀舉起手中寶劍:“現有主公佩劍在此,務必追回晉越侯,如若公主阻攔,不必顧慮,一併斬殺。”
遂和袁武兵分兩路。
命袁武沿路陸追擊,自己點起水軍,領樓船輕舟,沿濟水逆行而上。
程千葉一行人,快馬疾馳,來到濟水河畔,坐上兩艘事先準備好的漁船,沿著濟水河向定陶行去。
午夜時分,定陶渡口遙遙在望,眾人心中都雀躍了起來。
身後昏暗的江面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火,三艘巨大的樓船,彷彿暗夜中游行於江海中的巨獸,吞吐著巨浪,排風追來。
那高高的船樓上,火把通明。
沈文秀立於船頭,遙遙喝道:“前方漁船速速停下,否則休怪我等兵刃無情。”
姚天香鑽出船倉,冷聲道:“無情?你要怎待無情!難道爾還敢取吾之性命不成?”
沈文秀高舉手中寶劍:“奉主公之命,捉拿程千羽,若有阻攔者,不論是誰,格殺勿論!”
眾樓船士齊聲應和,雨點般的箭矢從樓船上飛來。
姚天香躲回船倉,命漁夫加緊划船。
她白著臉道:“接下來能否逃走,只看天命,我已經不頂用了。”
只見那樓船兩側放下數艘船身狹長輕巧的赤馬舟,舟上各坐數名水軍,搖漿破浪,飛速靠近過來。
很快,便有穿著黑色皮甲計程車兵跳上漁船。
船上眾人,包括程千葉,姚天香,均拔出佩劍相抗。
在狹小的空間裡,墨橋生以一當十,刀光如水,長腿疾風,把一個個跳上船來的敵人,擊落進漆黑的濟水河中。
但敵我實力懸殊,跳上來的敵人越來越多,情勢危急,眼見便要抵擋不住。
正在絕望之時,上游江面,隱隱出現數艘高大的戰船,船行飛速,順流直下,船頭上立著一個雄姿英發的年輕將軍,正是賀蘭貞。
程千葉大喜過望,對著姚天香道:“快,脫下外衣,跳下水,我們游過去。”
此刻的漁船上佈滿了衛國士兵,吃水極深,頃刻就在翻覆之際。
姚天香和司馬徒二話不說,脫下外衣,躍入江中,他們生活在遍佈湖泊水泊的衛國,水性嫻熟。
程千葉脫下外衣,對墨橋生道:“橋生,我們走!”
墨橋生擋住數名敵人的兵刃,轉過頭來,喝了一聲:“主人先走,我斷後!”
程千葉突然呆住了,她想到墨橋生至小便對水有陰影,下水都會害怕,必定是不會游泳的。
她一時猶豫,一個敵人的刀刃砍中了她的後背。程千葉向前一撲,感到背部一陣刺痛。
墨橋生大喝一聲,手中已經卷了刃的單刀脫手而出,飛沒入那人胸膛,搶下程千葉一命。
他一把抓起程千葉的衣領,把程千葉遠遠丟落水面。
程千葉瞬間墜入冰冷的河水中,好在她從小學游泳,各種泳姿都會,水性算是不錯,初時慌了一下,但很快便掙扎出了水面。
黑漆漆的水面上早就亂成了一片,火把箭雨,敵人和自己人都分辨不清。
漁船上什麼情形,程千葉不敢多看。她潛在水中,找準方向,向著賀蘭貞的船隊游去。
很快,一艘大船靠近了過來。
船沿上露出張馥的面孔,張馥頭上纏著繃帶,胳膊打著石膏吊在肩上,顯然是在上次嵬名山的突襲中受了傷。但卻依舊跟船前來搭救程千葉。
程千葉露出腦袋,揮手呼喚。
冰冷的河水,黑色的暗夜,虎視眈眈的敵軍。
此刻,那樓船上明亮的火把,和招展的晉字軍旗,讓她胸口一熱,產生一股濃烈的歸宿感。
張馥看到水中的程千葉,指揮樓船士停下船來,放下繩梯接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