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香淡淡。
禪室中一派安靜。
迦苦從門後面看到鴻安正在打盹兒,便墊著腳尖,慢慢溜了進來。
鴻安正坐在蒲團上,頭一點一點的,白色的鬍子隨著他的呼吸,一下被吹起,一下又落下。
“站住!”
突然,鴻安那張不斷吹氣的嘴,微微張開。
迦苦一聽他開口,直接轉身,跪到了另一個蒲團上。
兩人相對,四目相對。
“師父,弟子知錯。”迦苦連狡辯都沒有狡辯,直接開口認錯,十分誠懇。
鴻安慢慢睜開眼睛,“阿彌陀佛。”
呼了一句佛號,鴻安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這才一本正經地看著迦苦皺了皺眉。
“為師交給你的任務,你可完成了?”
迦苦一見鴻安如此正經,心裡撇撇嘴。面上卻和鴻安一般,坐於腿上,一副清秀和尚的樣兒。
“阿彌陀佛。”迦苦皺著眉頭,面色悲苦,“師父,出家人慈悲為懷,怎可以幹那等殘忍的事兒,恕弟子沒辦法做的。”
說完,又低著頭,宣了一句佛號。
鴻安嘴微微一抽,他摸了摸自己的白鬚胡,面色十分鄭重,整個人身上,透露出一股子仙風道骨之感。
“迦苦呀,為師只是讓你在後面的山洞裡靜思己過,同時在山洞後面的百草園中採一些草藥,如此做,何來的殘忍?”
迦苦面色亦是鄭重,臉上表情,比鴻安還要慈悲為懷:“師父,草藥亦有生命,弟子絕對不可以親手殺害它們,阿彌陀佛。”
鴻安眉毛動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生死乃天道,我們應該順應天道。送它們一程,這不是殘忍,而是成全。”
迦苦抬著頭,一雙眸子,悲天憫人:“不,師父,蜉蝣尚且惜命,草木也應當如此。作為出家人,不可殺生,成全就讓紅塵中人去吧。”
鴻安眉頭連著動了第二下,最後他從身後,抽出一根棍子,就打在了迦苦頭上。
“你個小崽子,又偷懶!居然還找這麼正當的藉口!”
關鍵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反駁!
迦苦被打了一下,在鴻安要打他第二下的時候,猛地站起身,往後面退。
“鴻安老頭兒,你一個月得關我好幾天禁閉。今天又沒給我吃飯,如此,你還不滿意嗎?”
說完,站在門口,一臉正經地看著鴻安。
鴻安聞言,微微一愣,心裡有些虛。
他這不是喝多了,然後忘了讓人給他送飯嗎?
迦苦見鴻安沒辦法反駁,就要乘勝追擊,結果一張口就……
“嗝~”
一個飽嗝打得那是一個響,讓鴻安都愣住了。
迦苦反應過來,就要往禪房外面跑,鴻安直接拽住他的衣服:“你往哪兒去?呵呵呵,餓了呀!真的好餓呀!這都快溢位來了吧!”
“砰砰砰!”
“師父,饒命呀!”
禪房外面,兩個小和尚走過,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面色都沒有變一下,繼續勻速離開了這裡。
顯然,這主持方丈和他的弟子,如此情形,並不是一次兩次。
“大師兄肯定又被方丈打了。”
“司空見慣。”
***
“坐好!”
在迦苦第六次摸自己的光頭時,鴻安睜開了眼睛。
“師父。”迦苦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弟子錯了還不行!”
鴻安剛想要說什麼,卻突然面色大變。
他猛地將頭湊到了迦苦面前,半晌面色大變,捏住他的肩膀,面上有些猙獰:“你、你遇到了誰?!”
迦苦也被鴻安的表情嚇到了,這麼多年,他很少看到鴻安這種表情,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
“師父——”
“告訴我,你剛剛是不是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鴻安低聲嘶吼,看著迦苦的表情很是嚴肅。他在迦苦身上,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是蘇傾城身上的味道。
迦苦點了點頭:“是呀,很漂亮,她對我很好,還讓我叫她姐姐。”
說起蘇傾城,迦苦眼睛亮了起來。
這輩子,對她最好的人,就是鴻安,除此之外,就是蘇傾城了。
她喂他吃東西,給他擦臉,給他披衣服,讓他叫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