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非常,讓這樣的人參與制定軍略,總應有所得才對。
不過時間上太過倉促了些,若不想讓折匯獨領兵權,還是不要將其人調回來為好。
好在,大秦與西夏交戰多年。熟悉西北地勢的老將。在京師也是不少。樞密院中的一些老人,皆是西軍出身,加上,又有著西北山川地圖,到也不虞瞎子摸象,摸到哪算哪。
許多人都說,伐夏之役最終看的還是糧道。
這個趙石也是同意,不過卻也有些不以為然。
當年和如今沒辦法相比。放在當年,西夏與大秦交戰,往往能夠拖延時日,左右兩大軍司,鉗制南北,讓大秦兵力分散,無法傾力攻於一處。
而今有著歸義王,以及木華黎兩部牽制西夏左右軍司,大秦只需傾力打通河西走廊,下了靈州重地。那麼西夏京師興慶便在眼前。
速戰速決之下,哪裡還會給西夏人拖延的機會?
若是最終給西夏人拖個一兩年。這一仗也不用打了,廣耗費之糧草就足以讓大秦無法承受,還談什麼戰場爭勝?
如果耐下心思的話,戰略戰術其實又能多出一些變化,今年攻打一次,試探一下,明年再次進攻,按照如今兩國實力對比,只需這麼三次,也許西夏自己就崩潰了,而大秦需要參與進攻的軍隊,也可以大幅的減少。
就像幾年前,西北各路人馬攻夏,戰果就不算小,也重創了西夏右廂軍司,前兩年西夏右廂軍司之亂,也由此而來……
若那樣一來,耗費的時日則至少要三到五年的時間。
加上東邊戰事一起,這個年頭很可能還要拖的再長一些,兩面開戰,又都久拖不決,如今的大秦是不是能承受的起,就算是趙石,心裡也不會有那個底氣。
而話說回來了,以如今的大勢,若不能速戰速決,倒不如棄之不顧,開始平定中原的戰爭,所以,此戰的基調早已註定,不會有所更改了。
商議多時,朝臣們才陸續告罪退出乾元殿,如今大事一旦定下,朝臣們不會再做他想,大秦這裡的朝廷政爭,還顯簡單。
若是擱在後周,不定就會有人想著此戰若敗,我能從中得到些什麼,想來想去,其實唯一的法子便是拖住前方將領們的後腿,前方戰敗,後方得利的事情,在後周或是北邊的金國那裡,已是層出不窮。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為了權位,不擇手段,不顧一切者,大有人在。
大秦朝堂之上,或明或暗的爭鬥並不鮮見,但顯然,蒸蒸日上的國勢,讓想法本就偏於簡單的秦人,還無法想到勾結外敵,構陷於對手這樣的手段。
歸根結底,他們並不是連年戰敗,黨爭日烈的後周,也不是胡漢相爭,你死我活的西夏,金國,更非偏安一隅,得過且過的南唐。
大秦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無論朝堂臣子,還是販夫走卒,都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他們的心態,與其他諸國之官吏百姓,都有著明顯的區別。
而在事關社稷的軍國大事上,一旦有了決議,對於這些朝堂重臣來說,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盡心竭力,將自己手中的事情辦好辦成,而非是頭一個就想到,在此事上怎麼來打擊政敵。
換句話說,每一國,每一朝代,在朝堂上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特點,風氣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後世之評價,也多是依照這樣的風氣而來,比如說風氣好了,便是君明臣賢,風氣壞了,便是主昏臣庸。
話說的有些遠了,回到正題。
直到同門下平章事李圃和樞密使汪道存結伴而出,在殿門之前,兩人互相施禮告辭。
看著彷彿瞬間便蒼老了下來的汪道存,李圃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長嘆。
“汪兄,多多珍重。”
汪道存苦澀的笑著,回禮道:“汪某為官數十載,也該是過些清閒日子的時候,過後自有辭呈上達,到時還請李兄念在多年同僚的份上,在陛下面前轉圜幾句,汪某……唉,不想卻有今日,李兄大才,任重道遠,以後也請珍重。”
李圃微微點頭,還想說什麼,但又止住,只是默默又是一禮,便掉頭去了。
汪道存望著李圃的背影,心中苦澀難言,半晌,才又緩緩抬頭,望向在冬日陽光之下,閃閃發光的乾元殿牌匾,目光久久不曾離開。
直到旁邊送出來的太監,覺著這麼站在乾元殿門前,不太合適,輕聲提醒道:“汪大人,汪大人,咱們是不是……”
汪道存愣愣的回過頭,眼圈卻已經泛紅,聲音嘶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