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張培賢失了平常心,就算想的多些,也不會如此難受。
但這封書信來的太是時候,他和趙石間隙已深,這封書信的到來,不啻於火上澆油,而他此時心底的滋味,真的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聽著趙石的調侃,他也只是牽動了下嘴角,“此人自負不假,但這些恭維之言,當也出自真心,和國公比起來,當世之上,誰堪稱道?”
趙石瞅了張培賢一眼,這酸溜溜的話語,虧你張培賢說的出口,看來啊,這次真將這個老傢伙刺激的不輕。
敏感易怒,正是為將者之大忌。
不過他也沒謙虛,他如今的功績,聽到的恭維話太多了,已經沒多少感覺,再者說了,滅亡西夏之後,他的功勳也不用旁人評說,藏於宮中的史書之上,自會給他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對他本身而言,多少功勳,多少後世之名,也不如眼前的權勢來的實在。
“恭維話還沒完呢……”
“……”
在輕聲的唸誦當中,兩位聞名而未見面的知己,就此躍然紙上,旁的不說,光就這份文采,大秦兩位上將實在是黯然失色的很了。
不管張培賢怎麼想,趙石念著念著,便有點羨慕,看人家這話說的,中聽而又帶著懇切,看人家這字寫的,怎麼看怎麼舒服。
嗯,想來大秦這些將軍當中,也就鎮守夔州的大將軍趙方能夠比一比了,其他人可都差得遠。
當然,如果沒讓幕僚多加潤色的話……
而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嶽東雷寫信的時候,不但未假手於人,而且為了照顧他,也並未引經據典,弄的詞句過於艱深,而是分外淺顯易懂,這才讓他看的如此順遂。
不過趙石這樣心志堅凝之輩,羨慕歸羨慕,也不會有其他太多的情緒了,而趙石也向來認為,武人不用耗費太多精力在筆墨上,又不用去考狀元,看得懂書,寫得了大字也就完了……
弄的那麼出彩,就是本末倒置,你一個武人,再怎麼下功夫,還能比得上那些文官怎的?
文人領武事不成,武人舞文弄墨,也是扯淡。
像嶽東雷這樣的,雖未親見,只看其書信,將來到了襄陽城下,也許……只需要將荊襄百姓驅趕至城下,襄陽也就不攻自破了。
當然,領兵之人要有這個狠心,也能不顧及自己的名聲,而就算攻下襄陽,估摸著下場也不會太好。
文人們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皇帝陛下也不會喜歡,軍中將領們也會說你手段太毒,那下場還能好了?漢人畢竟不是異族……
琢磨著,就轉到了戰陣廝殺,若是嶽東雷知道,自己一封書信,就能引出這位大秦上將這麼歹毒的一番心思,定然不會寫了這麼一封書信出來才對。
“此番傳書於趙公,稍顯唐突,趙公定心存疑慮,餘也深知,兩國交戰,無情義可言,但依舊下筆千言,一來,為謝趙公手下留情,放我臣民歸於故國,此仁義之事也,不涉國仇,餘當謝之。”
“二來,雖為敵國,然你我同領大兵,一言一行,決萬千人等生死,餘又久聞趙公盛名,心甚佩之,但有幾言,不吐不快……”
唸到這裡,趙石抖了抖手,“看看,正題來了,同為武人不假,這廝廢話也實在多了些,放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回去,又不是把孟青那樣的大將送回去任他處置,這有什麼好謝的?”
張培賢這次沒接話,只在心中道,那你也得敢……而且人家送了書信過來,總要有個名頭兒,你道嶽東雷是你不成,在朝堂上仗著陛下寵幸,肆無忌憚慣了?
你趙石上次回京,弄的長安天翻地覆,這次在京師呆了一些時日,就將朝堂上再次弄的烏煙瘴氣,掉了多少人頭先且不說,那些朝堂老臣,可有一個曾放在你趙石眼內?
他這裡腹誹連連,卻弄的自己憋氣不已,緊著呼吸了兩下,才算將那口濁氣吐出來,他這會兒甚至有點後悔親自將書信送過來了。
而趙石這邊還在繼續。
“遍觀古今名將,或惜名,或惜身,皆有所歸,無人能外,二者有別,實則殊途同歸……”
“即有所畏,行事便可有度。”
“而趙公從軍以來,揮兵伐蜀,殺人盈野,率兵攻金,殺人盈城,遍地塗炭,領兵滅夏,一夜間,靈州便為廢墟,添冤魂數十萬,趙公令大軍入長安,血滿長安街市……”
“今趙公臨河洛,人頭滾滾。”
“以餘觀之,趙公功勳蓋世不假,然殺戮太眾,難免有幹天和,長此以往,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