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晉國公要的,只是您點頭……再者說了,之前晉國公與大帥及韓大人相談,第一個提及的就是春耕之事,不若,藉機問於晉國公……此等事,於大帥而言,千難萬難,但晉國公身在朝廷,受陛下倚重,許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聽了這話,張先生在對面撇了撇嘴。
張培賢也皺了皺眉,隨後便有些心動,春耕,現在就是河洛的頭等大事,河洛官府做的已經極多,賑濟饑民,分發無主田產等等等等,甚至於張培賢已經準備,不顧軍中律令,想著上書朝廷,能名正言順的叫一部分大軍開始屯田。
如果這麼做了,麻煩可就也有了,屯田之事如果在西北,在河東邊鎮,都不會有人說什麼,但在河洛這樣的膏腴之地。
大軍一旦開始屯田,後患極多,這裡畢竟不是邊鎮,乃是中原腹地。
而一旦收復整個河南,大軍屯田的弊端也就會顯現出來,一個處置不當,便有可能引起兵變這樣的大事。
這裡面的官司,想想都讓人頭疼,朝廷那麼多大臣,一個個聰明絕頂,會看不到嗎?根本不可能,所以大軍在河洛屯田,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甚至於,這封奏章一上去,就會遭到無數攻訐,不用想,第一個有人便會跳出來質問,大將軍張培賢的居心……
但不得已而為之,張培賢也無可奈何,今年秋收之後,還要靠朝廷救濟過活,河洛上下還怎麼自處?
不用朝廷說什麼,河洛這裡自己就得鬧起來,這可是事關無數人前程宦途的事情,以後這波人出去,人家一聽你是成武七年在河洛呆過,不用問,定然會另眼相看,這誰能忍受得了?
想到這些,張培賢終於微微點頭,心中多少舒暢了些,既然你趙柱國來了河洛,總不可能光想著動刀動槍,那麼別的事情,你也上上心吧。
思路一開啟,看到張培賢神色緩和了下來,張先生這裡也沒閒著,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河洛匪患還多,其中鬧的最兇的幾處,匪首皆都是國武監分院生員,不如一併,交給晉國公處置……”
這回張培賢沒猶豫,乾脆的搖了搖頭道:“無論趙柱國,還是我張培賢,所行所為,皆為公義,不涉私仇,這麼做不妥。”
杜先生悠悠然的看了一眼當即被堵了回去的張先生,心裡暗罵了一聲,小人,這樣陰損的主意,也能說出來,你認為兩位大將軍鬧著玩呢是吧,結仇不夠深?真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沒理臉色有點發紅的張先生,他直接岔開話題道:“在下話還沒說完……”
張培賢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點了點頭,“嗯,先生接著說。”
杜先生還是那個樣子,話音中透著老年人特有的平靜。
“要說如今春耕啊,咱們河洛什麼都不缺,就缺人……之前大帥有意上書朝廷,欲使大軍屯田,在下就勸過大帥,為河洛大局計,大帥不顧一身榮辱,著實讓在下佩服,但現在事情有了轉機,我想,大帥也就不用行此無奈之舉了。”
“先生說的是,那也是萬般無奈,才會行此下策,如果趙柱國真有良方,可算是去了老夫一塊心病,其餘的,老夫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回,杜先生臉上露出了些笑意,點頭道:“大帥心胸寬廣,實乃河洛上下之福也。”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道:“所謂良方,晉國公再有能為,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在下到是可以猜一猜。”
這一下,張培賢真的起了興致,追問了一句,“先生說說,老夫洗耳恭聽便是。”
“那……在下便姑且言之,大帥也姑且聽之……”
“說起來,農耕之事,困擾我河洛的不過是人,晉國公若有良策,跟人也脫不了干係,嗯,聽聞朝堂有意整編殿前司禁軍,細節處不太清楚,但汰弱留強之勢已成,而晉國公又為樞密副使,只要他上書朝廷,有些事辦起來應該很快,旁的不說,解河洛燃眉之急的法子應該多了才對……”
聽到這裡,張培賢有些失望,卻也心中漸漸敞亮了起來,失望的是,這法子自己用不了,敞亮的是,只要趙柱國有意為之,確實有可能解河洛危局。
他之前確實也沒往這個上面琢磨。
一個呢,是因為殿前司整編的事情還只是風傳,留在樞密院的字面上,另外呢,即便殿前司禁軍開始整編,也耗費時日的工夫,他這個大將軍插話的餘地不多不說,河中,河間,京師東路這些地方,也非是他能影響的了的。
而趙柱國不同……想到此處,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