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只要一暴露在空氣中立刻就凍麻木了,他只好將手藏進寬大的衣袖裡,原本不離手的銅戈被他抱在懷中。他口中哈著氣,望望陰沉沉的天,對著身旁的隊友罵罵咧咧道:“這鬼天氣,不會是要下雪了吧?”
旁邊的副隊劉葛頭上用布巾扎著歪髻,一邊搓手一邊跺腳取暖,這樣冷的天出入城門的人並不多,他順著英谷的眼睛望去,天色果然灰濛濛,看著壓抑得很:“說不好,沒準真會下。”
“該死!”英谷翻了翻白眼,“這才幾月都下了好幾場雪了,再這樣下去,這差事沒法幹了,咱們都得凍死!”
劉葛知道他不過是說說,圖個嘴癮,笑得賊兮兮地撞撞他道:“夜裡交完班後,去我那喝一壺,何如?”
英谷一聽頓時來了勁,眼冒綠光道:“你那還留著酒,夠意思夠意思!那就這麼說定了。”
這邊剛說完,從城外來了兩個挑擔貨郎,一個瘦瘦高高,模樣還算周正,另一個卻是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二人像是一起的,劉葛覺得那胖子有些可疑,指揮著手下士兵攔下他們盤查。
一見被攔住,那瘦子沒說什麼,放下扁擔很是配合。那胖子很是不樂意,站著不動就咋呼開了:“哎喲我們不過是行腳商人,有什麼可查的,他那筐裡都是麵粉,我這筐裡全是大饃。”
那士兵站久了,凍得都不想說了,翻了他一眼繼續仔細搜查著。
“哎喲,別翻了,別翻了,我的饃饃都給你翻壞了,都是一層層疊好的,難不成還能藏個兵器不?”
旁邊那瘦子聽不下去了,這笨蛋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趕緊踢了他一腳,低聲喚了一句:“壽春!”算是警醒。
旁邊那胖子這才住嘴。原來這二人是狼軍士兵,壯實點的是壽春,瘦高的是尹雨,這二人扮成貨郎,是想混進祁城。之前狼軍已有五個連隊拆分成三三兩兩喬裝混入,壽春他們是末批。
那搜查計程車兵已經翻檢到筐底,壽春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尹雨一邊斜眼盯著秦軍士兵翻檢的手,一邊用餘光瞥著壽春的神情,心中暗罵這傢伙外強中乾,實在沉不住氣,差點壞了事。
尹雨諂笑道:“鄙人不過是賣面路過,天快要下雪了,趕緊進城能多賣些,若是雪下下來受了潮氣可不好,請行個方便。”
那兵卒翻了半天,見確實沒有異樣,回頭看了眼隊長英谷。英谷瞅了眼二人,努努嘴示意放行,尹雨挑起扁擔,拽著壽春,一路衝著兩旁計程車兵點頭哈腰進了城。
兩人挑著貨物並沒有往市集方向走,而是在城中繞了兩圈後,直奔一處隱蔽的民宅,一年輕白衣男子和他的黑衣守衛早已候在裡面。
“怎麼現在才來?”這白衣男子儼然是化妝成藺相如的趙太后。
“回稟少主,門口遇到盤查,耽誤了一會兒。”尹雨躬身低語。
“沒惹什麼麻煩吧?”
壽春一抬頭剛要張嘴把城門遇到的事兒說出來,尹雨知道他囉嗦的毛病犯了,瞥了他一眼趕緊搶道:“一切順利。”
趙相如沒有漏掉他的眼神,笑道:“壽春雖有些魯莽,不過有你在旁,我自然放心。”
壽春被噎了一句,話沒說出來,有點煩躁的撓撓頭。尹雨頭垂得更低,謙虛道:“少主過獎。”
“今晚你們是主角,‘吃飯’的傢伙帶了嗎?”
壽春趕緊湊過去諂笑道:“少主放心,都在筐底藏著,沒人發現。”
“那就好,按照約定時間行動。”
尹雨和壽春見趙相如不再談笑而是端起臉來說了正事,趕緊正色應“諾。”
之後二人迅速挑起扁擔離開小屋,消失在街巷中。
是夜,鵝毛大雪無聲落下,交班後的英谷和劉葛喝得爛醉,抱著酒罈子靠著牆打著響鼾。
祁城原是趙國土地,三年前被白起率軍奪佔後留下七千秦兵駐紮在了這裡,一直無事。人不可能長期處於精神緊張的警戒狀態,因而這裡的守軍慢慢放鬆了警惕,不再像剛奪城時那般謹慎。
祁城位置險要,易守難攻,自從秦軍佔領後,時常雄踞此處而窺視趙國梗陽、陽邑,令趙國如鯁在喉,十分難受。若是趙國興兵討伐,動作太大容易被秦軍察覺,事先調兵增援做好防禦,那麼趙軍想拿下祁城就要做好損失慘重的打算。之前趙相如曾反覆思量過以何種手段奪下祁城為上策,在視察過狼軍後,她覺得這支部隊的訓練已經成熟,寶劍已經磨好,是時候該出鞘見血試試鋒芒了。
祁城不小,內有東南西北四個門,其中東門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