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暮微微偏頭,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眼底映著一個紫衣長髮的少女,她單薄的身子裡透著一股倔強的骨氣,不知何時,她已經吸引住了他……
兩人相對寡言,只是想著各自的心事,氣氛倒是難得的和諧。
元絳在閣樓下接著被楚雲暮拋下來的一個又一個空酒罈,心裡好生奇怪,這麼多年來,能和王對飲醉生夢死卻經久不醉的人,非慕七莫屬!
直到東方微白,楚雲暮丟下了手中的最後一個酒罈,許是累了,他緩緩倒在沐七身旁,面色如常,閉眸淺笑道:“今天……是她的生辰……”
他說的‘她’是誰?沐七有些好奇,奈何楚雲暮整個大刺刺地倒在她的懷裡,讓她動彈不得。
“亦是……她的忌日……”楚雲暮接著喃喃道。
“想不到我用了四十年的時間,依舊改變不了一個註定的事實……”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語中以我自稱。
四十年?
楚雲暮看起來不過二十的年紀,怎麼說的上是四十歲呢?難不成他是個返老還童的老妖精?這事放在他身上倒也未可知。
“你知道一個人活了兩生兩世的感覺嗎?你知道在親眼看見自己母親被挫骨揚灰的痛苦嗎?任你知曉後事如何,窮盡此生依然改變不了任何,讓一段血肉模糊的經歷兩次在眼前上演,而我……而我卻做不了任何……”楚雲暮夢囈道。
沐七定下神來聽他口中模糊的話語,最後她好似聽到他喃喃著:“孃親……”
兩生兩世,難道楚雲暮是重生而來的?
沐七覺得腦中一陣轟鳴,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母親在眼前慘死,一段血肉模糊的經歷,堂堂光鮮華麗的攝政王也會有不為人知的過去嗎?
她伸指撫了撫楚雲暮臉上涼薄的冷冷笑意——
既然笑得那麼痛苦,為何還要強求自己?
楚雲暮,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什麼要讓我看到如此脆弱的你……
☆、第016章 做假髮,好戲將至
翌日,沐七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藥房內的小榻上,楚雲暮早已不知蹤影。蛋花舔舐著她的臉頰,嗅到她一身的酒味,不禁抽了抽小鼻子。
“沐姑娘,太后有請。”荷蕊敲門道。
“好,我馬上過去!”沐七趕緊從床上跳下來,她昨晚喝了不少酒,現在身上還帶著酒味,這若是被太后聞到,不得判她個翫忽職守的罪名!
“沐姑娘莫急,我已經讓宮女們備好了熱水給您洗漱,太后喝了您開的藥方後胃口漸好,現下正在用膳呢。”荷蕊端著一套衣裳進來道。
沐七帶著蛋花泡了個熱水澡,又割開手指,放了少許鮮血餵給蛋花。
這小傢伙不吃別的,只對新鮮血液感興趣,尤其是她的血。
為了把這小傢伙養得肥壯些,她只能每七日取血為它一次,其餘時候餵給它鹿血,比起在瘟疫谷初見它的模樣,現在的蛋花毛色潤亮了許多。
沐七尤記得昨晚她是抱著楚雲暮睡著的,他半睡半醒間一直叨唸著孃親,像個孤獨無依無靠的孩子,這樣的攝政王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據他的話來說,昨日好似是他母妃的忌日,怪不得他會扯著她喝酒。想到此,沐七忽然心口一痛,不知是生死蠱牽制著她,還是在為他心痛……
沐七換上了荷蕊帶過來的淡紫色宮裙,簡單地綰了個髮髻。不知太后為何要賜給她一身宮裙,這裙子裙襬悠長,走起路來可不方便。
她跟著荷蕊來到太后寢宮,侍候太后服下了第一副解藥,用過解藥後,太后的氣色好轉了許多,身上的疼痛緩解了大半。
不過太后的頭髮都掉光了,就算體內的毒解除,頭髮長長也需要不短的時間。這是她心裡最大的憂患,也是她不出寢宮、不見太醫的原因。
沐七出了個法子,讓寢宮內每一個宮女奉獻一縷髮絲,她用集齊的髮絲親手給太后做了一頂假髮,為太后戴上。
“沐丫頭果然聰慧過人,比那些只知道奉承哀家的宮人大臣們討喜得多,哀家甚是喜歡。”太后端量著鏡子裡的髮髻,這假髮戴上牢固又舒適,簡直和真的頭髮一模一樣!
沐七挑了一支紋金鳳尾簪插在太后頭頂的髮髻上,捻了一些薄荷香膏為太后輕緩地按摩著太陽穴,淺笑道:“太后喜歡便好,月涼自幼生活在相府,孃親過世後便孤苦一人,太后待月涼極好,月涼便將太后當做祖母一般。”
太后同情地拍了拍沐月涼的手,閉眸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