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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至屋頂都是溼的,顯然這座古墓裡有過慘烈的死亡,而眼前這個人曾花了無數的力氣來試圖徹底清洗這裡,直至疲憊不堪。

“不是你。”忽然間她就確定了,脫口輕輕道,“是誰?”

“一個鮫人。”雲煥冷笑起來,眼裡又露出了那種鋒利的光芒,“我不會告訴你是誰——這個仇我來報!我不會假手他人,也不許你和西京插手。”

“鮫人?”白瓔一驚,然而看到那樣的眼光、卻知道是絕問不出什麼來了。

“既然你不願意認我當同門,我也不希罕有這樣一個師姐。除了師傅外、我並不承認師門中其他任何關係。”雲煥穩定著自己的情緒,站直了身體,看著前來的空桑太子妃,“我們註定要成為對頭,但至少不要在這裡拔劍——我不想在師傅面前和你動手。她說過不希望看到同門相殘,我必不會逆了她的意思。但我也決不是個束手就死的人。”

“我只是來送靈。”白瓔不動聲色地回答,心裡卻是暗自吃驚——她看著雲煥眼裡的神色,隱約覺得有些異樣,竟不似一個弟子對師傅去世的哀慟模樣。她並非懵懂少女,不由驚疑不定,怔怔的在心裡打了個激靈。

“送靈?”雲煥一怔,猛地明白過來,“哦,我倒忘了你們空桑人的風俗!”

“離師傅仙逝已經有十二天了——今日是送靈之日,若不按空桑習俗誦咒燃香,人的魂魄便無法透過北方盡頭的九嶷、去往彼岸轉生。所以我連夜趕來。”白瓔回答,眉間肅穆,“只可惜西京師兄還在澤之國,無法分身前來。”

“原來如此……難怪你不惜冒了風險從無色城趕來。倒也是難得。”雲煥冷笑起來,沉吟著遙想大陸另一邊密佈的戰雲,眉間不知不覺又攏上了白瓔極度厭憎的那種殺戮表情,“西京在那邊是被飛廉纏住了吧?居然還沒死?倒是命大。”

“我要開始送靈了。”截口打斷,白瓔冷冷看著雲煥。

然而滄流少將並沒有絲毫退出去的意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冷泉中心那一張輪椅上沉睡的人,聲音忽然變得和剎那前完全不同:“先幫我擦掉那滴血——”

“什麼?”白瓔詫異。

“師傅左頰上濺了一滴血,”雲煥的眼睛一直沒有移開,輕聲,“師傅她是不能忍受這樣的東西的——幫我擦掉它……請。”彷彿想起什麼,他加重了最後一個字的語氣,那是他幾乎從未對別人用過的字眼。

被那樣專注而夢囈般的語氣嚇了一跳,白瓔凝神看去、果然看到死去女子白色的臉頰上有一滴刺目的殷紅色。她詫然脫口:“為什麼不自己擦?”

“我的手很髒……根本不能碰。”雲煥微微苦笑起來,“而且,小藍也不讓。”

順著他的指尖,白瓔看到了一團藍灰色的毛球蜷縮在輪椅的靠背頂端,從慕湮遺體的肩膀後探出頭來,用警惕靈活的光盯著水邊交談的兩個人。

“那是什麼?狐狸?”第一次來到古墓的女子有些驚訝。

“師傅養了十幾年的藍狐。”雲煥簡單地解釋,做了一個“請”的催促手勢。

“它會讓我近身?”一邊涉水過去,一邊白瓔卻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那小動物警惕的眼睛。

“應該會。小藍很聰明,能分辨不同的人。”雲煥忽地輕輕嘆了口氣,眼裡有某種複雜的神色,“而你……你身上,有某種和師傅相似的氣息。”

那樣的話讓白瓔微微一驚。然而就在那個剎那、一直盯著她看的藍狐忽然輕輕叫了一聲,果然消除了惡意,閃電般竄了過來,想要撲入她懷裡。

然而,冥靈女子的身體是虛無的,藍狐穿過了白瓔的身體、落在冷泉裡。

溼淋淋的藍狐回頭看著俯下身去的白瓔,忽然間彷彿明白了什麼。黑豆也似的眼裡,陡然有一種悲哀的表情:那是已經死去的冥靈……這個前來送師傅的女弟子,其實早就已經比師傅更早地離開了這個人間。

“師傅……師傅……”來到輪椅前,伸手恭謹地拭去了頰邊的血,感覺觸手之處的肌膚居然堅冷如玉石,白瓔一驚跪倒在水中,凝視著這一生都未謀一面的師傅,眼裡淚水漸湧,“我是二弟子白瓔……您看到了麼?我來送您去往彼岸了。願您來世無憂無慮、一生平安。”

無憂無慮,一生平安——空桑女劍聖一生倥傯跌宕,竟是沒有過真正無憂快樂的日子。白瓔跪倒在地底湧出的冷泉中,女子閉目合掌,開始靜默地念動往生咒。

除了祝誦聲,古墓裡沒有絲毫聲響。

作為空桑六部之中最高貴的白之一族的王,白瓔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