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哧拉一聲響,端木翠背上衣衫已被展昭撕開,銀硃將燈持近了些,見到端木翠背上情形,嚇的差點持不住燈,囁嚅道:“又多了。”
初始只一個,繼之三五,現在粗略一看,竟有十五六個之多,黑色猙獰的突起襯著白皙光潔的背部肌膚,看起來煞是觸目驚心,銀硃心中覺得不適,偏過了頭不忍再看。
展昭的手停在端木翠腰間,待要伸指去觸那突起,又過電般縮了回來,頓了一頓,向銀硃道:“她曾說,要剜出來?”
“開始是這麼說,可是太醫一動手,端木姑娘就受不住了,那蟲子受了痛,會往裡鑽,端木姑娘說,若是鑽進去,就出不來了。”
展昭不吭聲,自皂靴中拔出一把匕首來去了吞口,那匕首極小巧鋒利,刃口森然,銀硃看的心驚:“展大人,太醫試過了。”
“我知道……銀硃姑娘,借釵一用,要金釵或者銀釵子,細股的。”
銀硃發上的釵環卻也不多,摸索了一回,拔了一根帶銀抓的珠花給他,展昭接過來,將釵頭的珠花扯落,兩根銀股子擰作一股,手上用力,彎出鉤針形狀。
銀硃看不大懂,卻也隱約知道展昭的用意,忍不住又提醒一回:“展大人,太醫試過的……”
展昭不看她,只是將端木翠的衣裳往邊上拂了拂:“我比太醫快些。”
銀硃咬了咬嘴唇,點頭道:“那我打盆水來,再備些絹布傷藥。”
“再備個火盆,儘快。”
銀硃應聲離開。
待得準備停當,展昭深籲一口氣,目光停在端木翠腰間,那裡太醫已經下過刀,傷口豁然,蟲子鑽的很深,只留小半截在外可見。
展昭將鉤針在燈焰上燎了燎,驀地眸光一森,出手如電,銀硃眼前一花,就見他抬手起來,鉤針頭上吊著一隻四下扭動的蠱蟲。
銀硃一陣反胃,只覺噁心無比,展昭臂上用力,將蠱蟲抖落在炭盆之上,哧拉一聲白煙冒起,帶著刺鼻的惡臭,銀硃捂住口鼻後退兩步,展昭將先前備好的絹布拿過來,捂住端木翠的傷口。
銀硃忙把傷藥的玉瓶遞過去,低聲道:“展大人,要不我幫端木姑娘把傷口洗一下,然後上藥?”
展昭搖頭:“來不及,先粗上一回藥,都完備了再洗。”
說話間伸手來接玉瓶,銀硃無意間觸到他手背,這才發覺他的手有點發抖,一怔之下,又疑心是自己錯覺:他若手不穩,還怎麼下刀?
抬眼看時,展昭將絹布移開,給端木翠的傷口上藥,銀硃凝神細看,果見他撒的不成章法,有些藥末都撒到衣服上,應該是手上顫抖所致。
銀硃思之再三,見展昭又拿起匕首,忍不住道:“展大人,你若是拿不住,就歇會再下刀。萬一你一個不小心,那蟲子就……”
展昭手上略停,低聲道:“我會小心。”
“不是……”銀硃有點語無倫次,“我知道你要先把皮肉割開,再用鉤針把蠱蟲挑拽出來,這一來一回,稍有耽擱,就會出差子……我……我也是關心端木姑娘……”
她不知該怎麼說。
“銀硃,你出去罷。”
銀硃愣了一下,自己一番好意,展昭竟趕她走,霎時間好生委屈,眼淚在眼眶中轉了一回,見展昭再不看她,只得一步步出得門去,反手把門掩上。
這地兒在皇城郊處,少有人來,一條卵石鋪的小徑曲曲折折繞出去,銀硃抱膝坐在階上,噙著眼淚看高處樹影婆娑,一時間覺得展昭好不通人情,一時間又為端木翠擔著心,忽的想到:他要先用匕首割開皮肉,蠱蟲受驚時會拼命往裡鑽,然後又要用鉤針去挑,在蠱蟲入肉之前將其挑出來,他究竟是有多快?手偏了怎麼辦?看走眼了怎麼辦?
如此想時,不覺自己伸手比劃起來,先下刀,想到那蟲子怪異猙獰形狀,自己的手先自抖起來,再想著要去挑,總得看清蠱蟲所在,但那蟲子亂扭亂鑽,哪裡看得清楚?
試了幾次,均覺無從下手,忍不住起身看向房中,門扇已掩,只能看到暈黃燈光愈轉散迷,展昭的身影似是凝住,偶爾才有輕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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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身形忽地站起,銀硃反應過來,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門扇緩緩開啟,展昭臉色蒼白,眸中透著說不出的疲憊之色,低聲道:“銀硃姑娘,麻煩你給端木清洗上藥。”
這就……好了?
銀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了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