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池邊的人出現了不安,有人自告奮勇要跳下去(方才你怎麼不跳?),端木翠才帶著灌飽了水近乎昏迷的姚蔓青嘩啦一下分水出來,方將姚蔓青軟綿綿的身子擱到池邊,下人們便哄一下圍上去,端木翠很是好整以暇的退到一旁,全身溼漉漉的,很快就把站的地方溼了一灘。
橫豎此刻沒人留意到自己,公孫策也索性過來,正待對端木翠說什麼,那邊蹲圍著的下人中忽然就有人驚呼了一聲:“小姐受傷了!”
張李氏只恨那人嘴快,待要掩他嘴,已是來不及了,一時間周圍盡是倒吸涼氣之聲,端木翠聽得分明,趕緊撥開眾人進去,但見姚蔓青的衣裳溼的沾在身上,左邊肘處的衣裳醒目的一攤紅,因著被水打溼的關係,那顏色近乎於粉,還有細細的血線自手邊流出。
端木翠皺了皺眉頭,單膝跪下,俯身去擼起她衣袖,觸目是一條不算深的刀痕,血肉翻開,裹傷的布條抹在一邊,想來是自己方才在水下拽起她時抹落的,張李氏手忙腳亂的將姚蔓青的衣袖又抹下來,瞪邊上人道:“還不快把小姐抬到屋裡去。”
於是七嘴八舌,七手八腳,一群人亂哄哄遠去,倒是把端木翠和公孫策晾在了當地,端木翠正盯著遠去的一行人若有所思,耳邊傳來公孫策的驚歎:“端木姑娘,你在水底下還給了她一刀?”
端木翠沒好氣,抬眼時,公孫策搖頭嘖嘖個不停聲,面上的表情,分明就寫著:最毒婦人心,妒忌的女人是可怕的,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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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小盤香發出嫋嫋的安神香氣,姚蔓青靜靜躺在床上,雙目微闔,只忽緩忽急的呼吸聲暴露了她並未睡著,姚知正站在屋子中央,揹著手來回踱步,時不時往這邊瞥一眼,張李氏心中七上八下,看看小姐,看看老爺,最終將目光停在給姚蔓青把脈的大夫身上。
這大夫五十上下年紀,黑中雜著花白的山羊鬍子,兩隻眼睛細細長長,眯起時更是成了一條線,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這窗戶缺材少料到一定程度,無論你怎麼努力的想從窗戶往裡瞅,都瞅不到他半點心思。
現下,他的兩隻手指,正看似虛虛地搭在姚蔓青脈搏上,不動聲色,不置一詞,直叫張李氏心驚肉跳,相信躺在床上的姚蔓青也絕不輕鬆。
完了完了,張李氏的冷汗涔涔自背上滾落,落水事件驚動了姚知正,硬是從外頭請來了大夫,請來了也就罷了,他居然全程在側,害的她想跟這大夫暗通款曲都不成,萬一大夫看出些端倪……
正思忖間,大夫忽的輕咳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爾後振衣起身收拾邊上的藥箱,姚知正聽到動靜,向著這邊看過來,張李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夫長的清瘦,背不寬,卻足以擋住姚知正的視線……
只此片刻功夫,姚蔓青驀地睜開眼睛,猛地抓住大夫的手腕,她幾乎是拼勁全身的氣力,指甲深深地陷入大夫的腕中,那大夫吃痛,待要出聲,忽的觸及姚蔓青目光,嚇地將聲音嚥了回去。
他真是從未見過如此狠毒凌厲的目光,這目光透著血腥殺氣,不像是養尊處優的閨閣女子應當有的。
只片刻功夫,那目光又收了回去,姚蔓青努了努嘴,以眼神示意枕邊。
枕下露出黃澄澄的一角,那大夫心中一動,裝著俯身拿藥箱時,不動聲色地將手從枕邊帶過,那東西入手,沉甸甸的,冰涼,元寶形狀。
大夫的嘴邊露出一絲微笑,給了姚蔓青一個會意的眼神,姚蔓青回之以一笑,又輕輕闔上了雙目,睫毛纖長,氣息清淺,似乎一直就在睡著,還不曾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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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擎起茶杯飲茶,眼皮掀起,透過半開的門扇,正看到下人將大夫引出門去,他想了一想,再抬頭時,換好衣裳的端木翠正一邊拿巾帕擦著頭髮一邊步進門來。
公孫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大夫離去的方向:“端木姑娘,給姚家小姐瞧病的大夫剛走。”
“嗯。”端木翠隨口應著。
公孫策知道她沒明白:“你快些出去,向他打聽打聽。”
“打聽什麼?”端木翠奇怪。
“問問姚家小姐的情況,要用些什麼藥,晚間你過去看她時,也好有個準備,好過兩手空空。”
端木翠撇嘴:“哪裡還要帶東西過去,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既是作戲,就作足些,總沒壞處的。”公孫策笑笑,“再說了,橫豎現在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