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就有了不同的樣子。沈翼以為姜黎會以為家裡的人都死了而又難過上幾天,然事實是,姜黎早覺得家裡都死了,這會兒卻知道有個妹妹還活著,所以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這是同一件事情,卻是兩種全然不一樣的心情。
沈翼穿好衣服便去場地上練兵,這是每日都要做的事情。領頭兒的永遠不能犯懶,否則下頭的人也得染上一樣的習氣。練兵一日下來,到傍晚間得了閒,沈家今兒派了馬車來等在外頭。原是又到了該回家的日子,那馬車來接的如意,順便也是給他傳話。
本來如意要是能換成姜黎,那便是最歡喜圓滿的事。可是,這一時半會兒,如意是換不成姜黎的。所以沈翼不坐那馬車,都是騎馬回家。今晚梳洗罷換下衣裳來,與姜黎招呼了一聲,仍是要騎馬回去。姜黎便叫住了他,與他說:“你和如意一塊兒坐馬車回去罷,幫她圓個謊。”
“圓什麼謊?”沈翼不明白,他尋常也不與那丫頭有過多接觸。每回回去,他們也不同時在沈夫人面前出現。至於如意在沈夫人面前說了什麼話,他不關心,也不過問。心裡知道她不會在這時候壞他和姜黎的事,便沒什麼可往心上惦記的。
姜黎是記著如意讓她幫忙的事,這段時間和如意那丫頭處得也熟,自然也願意幫她,況且,幫她就是幫自己,便跟沈翼說:“她一直在我們這裡待著,雖沒伺候你什麼,但幫我們做了不少事情。她每回回去都是扯的謊話,就怕哪一日被你娘戳破了,要倒黴。你便幫著圓合一下,到時她從軍營裡回去,就當是你膩了她,都有交代。”
沈翼這話聽得明白,其實如意每回回去說謊,幫的都是他和姜黎。因為如意一直在軍營裡待著,沈夫人心裡就踏實,一直也就沒再做什麼其他的事情。便是每回回去,催婚的話都說得少了些,只問他:“如意伺候得周到麼?若不周到,叫雙喜也過去。”
遇到這種事情,沈翼拿如意當個擋箭牌,也就敷衍過去了。這會兒讓他幫著做戲,他自然也樂意,便沒推辭,應下姜黎的話,而後出軍營和如意一塊兒上馬車去。到了外頭,等如意先上了馬車去,姜黎便拉著他,又小聲囑咐,不放心道:“別假戲真做啊。”
沈翼看著她的樣子,笑出來,捏捏她的手,“你都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姜黎嘟噥,“男人。”
沈翼越發想笑,這便又站著跟她保證了一遍。說罷了抱她一下,這才說了句“那我去了”,轉身往馬車上去。姜黎便就站在下頭看他上馬車,而後看著車伕打了鞭子驅著馬車離開營地,她才回去。
回到帳裡的時候阿香已經等著她了,胳膊上掛著兩件半新不舊的衣裳,送到她面前說:“沈將軍和如意回去了?那咱們也抓緊吧,你穿哪一件?”
姜黎看了看,一件墨綠色,一件藏青色,沒什麼揀頭,便隨便挑了一件。阿香與她分好了衣裳,自己也開始解衣衫換衣裳,說:“這是我能找來的頂好的了,大小差不多,穿完了還得給人還回去。還有靴子頂小的也大些,那雙新的還沒給人送過去,你先穿,我這也是借來的。還有兩頂平頭小樣,你待會兒挑一個,剩下的給我。”
姜黎拿白綾條兒裹住胸,把衣袍褲褂都穿上,又穿上那靴子來,束起頭髮再挑了個平頭小樣戴著,也就收拾好了。原都是軍營裡找些個子小的人借來的乾淨衣裳,正合她們穿。
姜黎穿好了,一面整理衣襟一面送給阿香看,“像男人麼?”
阿香理自己的衣袖子,看她一眼,“不像,不夠糙。”
姜黎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算了,誰也不會仔細看我們。”
這樣兩人就算收拾好了,腰包裡揣上銀子,結了伴兒從軍營後頭的小豁口裡出去,往城裡去。這會兒天已經有些微濛濛的暮色,阿香拽著姜黎的手腕子,問她:“你怎麼不跟沈將軍說呢?”
“我掐著日子呢,知道今晚他娘會叫人來請他回家。”姜黎仔細腳下,“我要是跟他說了,他肯定要跟著一起,或者根本不讓我去。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總是什麼都讓他處理。他每天那麼多事,夠煩的了。再說這事兒,我自己去探問,更踏實些。”
阿香也睜大了眼睛看腳下,“也不知道蘇煙絡在醉花樓怎麼樣了,有日子不見了。別咱們到了那裡,她卻不在了,再撲個空。”
姜黎語氣平淡,“撲個空就當出去散散心,也沒什麼。倘或問別個能問出來些什麼來,也成。”
“只怕不容易。”阿香接她的話,“你不是說沈將軍派人去查了麼,都沒查出什麼來。憑咱們,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