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奇特的妖美,與聶十三站在一起,彷彿大漠中升起孤煙,長河裡映著落日,賀敏之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逐客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留蘇公子多敘了,請回吧。”
見他走遠,賀敏之方冷冷道:“原來是太子不願讓我插手,我卻更加不能順他的意了。”
第二天一早,賀敏之到大理寺呼叫數名禁軍獄卒和書吏,又選一名最老練的仵作,傅臨意已準備好車馬侯在殿外。的9a
楊陸親自送賀敏之出殿,春寒料峭中,神色寧定,叮囑道:“此去臨州,你是奉旨複審,太子也需忌你三分,不妨放開手腳,萬一有事,傳書給我,我替你周旋。”
披星戴月,一路南行。
傅臨意掀開車簾一角,見聶十三與眾禁軍打成一片,策馬賓士,黑髮飛揚,身姿矯健無比,不禁笑道:“聽說聶十三就是江慎言?你已經求皇上給他脫罪了?”
賀敏之有些倦容:“是啊,從此他不用隱瞞身份,不必擔驚受怕,這樣我才放心。”
傅臨意一笑:“他還需要你來擔心?”
放下簾子,悠然道:“那年我閒極無聊,去白鹿山看十四弟。投其所好的給鹿鳴野老頭子帶了幾壇二十年的女兒紅,兌著新酒喝得差不多了他跟我說了一句話。”
賀敏之笑道:“他不就是誇十三的天分嗎?”
傅臨意搖頭:“那句話天下皆知,我聽到的這句,卻不太方便外傳。”
凝視賀敏之清澄若春水的眼睛,緩緩道:“他說,檀輕塵洞悉人心,善馭人心;江慎言直指人心,誠於己心。一繁一簡,各擅勝場。天下但凡有他們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天下但凡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也一定能得到。”
賀敏之靜了片刻,淡淡道:“你想說的不是十三吧?”
傅臨意身子後仰,懶懶的靠在車座上,恢復了一副憊懶無賴的神情:“老十四是我兄弟,你這般救他,我便直說了,此事一了,敏之你還是少跟老十四接觸的好。”
擠著眉眼,指了指車外,嬉皮笑臉道:“老十四跟這小子,都不是善茬兒。以前我不知道你跟他已經這樣了,還幫老十四給你送了一回紅豆,以後可不敢了。你也小心些,千萬別招惹上老十四,否則,到時候倒黴的是你。”
車簾突然捲起,聶十三俊朗的臉出現,冰冷犀利的眼神投向傅臨意:“什麼紅豆?”
傅臨意立刻閉上眼睛裝死。
賀敏之大笑。
正月十四,深夜,臨州府重獄。
輕巧如燕的人影在重重獄門間活動自如,輕易的避開獄卒,柔若無骨的擠進關押檀輕塵的監牢中,單膝下跪:“王爺。”
檀輕塵微笑:“辛苦。可都順利?”
“很順利,六部內宮都在王爺計劃之中,民間也安插了人。賀敏之明日便到。”
檀輕塵低聲道:“來這麼快?”
又問道:“沒有當真傷到他吧?”
那人答道:“屬下問了,毫髮未傷。”
檀輕塵輕籲一口氣,吩咐道:“賀敏之精細,又有聶十三在,你即刻回靖豐,切莫再出現。”
看著人影鬼魅般消失,檀輕塵靠著灰色骯髒的石牆坐著,輕輕笑著念道:“賀敏之,敏之……你果真來了……”的70c
三年前措不及手的深陷,現如今忍耐許久的熱望,盡付唇舌間深情綣綣的“敏之”二字。
輕吐出的聲音,真切而溫柔,有宮音的渾厚,亦有角音的和潤,入耳即是曲。
月色映入鐵牢,檀輕塵伸手把玩,如玉的肌膚上月痕緩緩流動,嘴角一抹摸不透的笑意。
正月十五一早,臨州知府莫太微親自在府外恭迎十一王爺傅臨意、大理寺丞賀敏之一行人等。
太子卻在莫府高臥未起。
晚娘冷麵,刑官鐵面。
莫太微見到賀敏之,心中卻道此言差矣。
賀敏之一眼掃過,眼神似極了二月如剪的春風。
莫知府也是提過慈恩塔,吃過瓊林宴的才子,見了這般人物風神,登時覺得年少時候囊螢映雪讀的那些晚唐詩詞全都鮮活了起來。
只聽傅臨意笑道:“莫大人見到本王,可是歡喜得怔住了?本王可一直念著大人府上的敬亭綠雪和胭脂鵝脯呢。”的75
當下一行人立即相見歡,行禮不迭,“久仰”滿耳。
聶十三靜立一旁,面容平靜,手背卻有青筋淡淡浮出。
賀敏之一眼瞥見,忙笑道:“有勞莫大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