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的水線。丁春秋暗呼:“好厲害!”知道對方一吸之後,跟著便是一吐,這條水線便會向自己射來,雖然射中後於己無礙,但滿身酒水淋漓,總是狼狽出醜,當即運起內功,波的一聲,向那水線吹去。卻見那條水線衝到離慕容復鼻尖約莫半尺之處,驀地裡斜向左首,從他腦後兜過,迅捷無倫的飛射而出,噗的一聲,鑽入了一名星宿弟子的口中。
那人正張大了口,要喝采叫好,這“好”字還沒出聲,一杯毒酒所化成的水線已鑽入了他肚中。水線來勢奇速,他居然還是興高采烈的大喝一聲:“好!”直到喝采之後,這才驚覺,大叫:“不好!”登時委頓在地,片刻之間,滿臉轉變成漆黑,立時斃命。這毒藥如此厲害,慕容復也是心驚不已:“我闖蕩江湖,從未見過這等霸道的毒藥。”
他二人比拚,頃刻間星宿派便接連死了三名弟子,顯然勝敗已分。丁春秋惱怒異常,將酒杯往桌上一放,揮掌便劈。慕容復久聞他“化功大法”的惡名,斜身閃過。丁春秋連劈三掌,慕容復皆以小巧身法避開,不與他手掌相觸。兩人越打越快,小飯店中擺滿了桌子凳子,地位狹隘,實無迴旋餘地,但兩人便在桌椅之間穿來插去,竟無半點聲息,拳掌固是不交,連桌椅也沒半點捱到。
星宿派群弟子個個貼牆而立,誰也不敢走出店門一步,師父正與勁敵劇鬥,有誰膽敢遠避自去,自是犯了不忠師門的大罪。各人明知形勢危險,只要給掃上一點掌風,都有性命之憂,除了盼望身子化為一張薄紙,拚命往牆上貼去之外,更無別法。但見慕容復守多攻少,掌法雖然精奇,但因不敢與丁春秋對掌,動手時不免縛手縛腳,落了下風。丁春秋數招一過,便知慕容復不願與自己對掌,顯是怕了自己的“化功大法”。對方既怕這功夫,當然便要以這功夫制他,只是慕容復身形飄忽,出掌更難以捉摸,定要逼得他與自己對掌,倒也著實不易。再拆數掌,丁春秋已想到了一個主意,當下右掌縱橫揮舞,著著進逼,左掌卻裝微有不甚靈便之象,同時故意極力掩飾,要慕容復瞧不出來。慕容復武功精湛,對方弱點稍現,豈有瞧不出來之理?他斜身半轉,陡地拍出兩掌,蓄勢凌厲,直指丁春秋左脅。丁春秋低聲一哼,退了一步,竟不敢伸左掌接招。慕容復心道:“這老怪左胸左脅之間不知受了什麼內傷。”當下得理不讓人,攻勢中雖然仍以攻敵右側為主,但內力的運用,卻全是攻他左方。又拆了二十餘招,丁春秋左手縮入袖內,右掌翻掌成抓,嚮慕容復臉上抓去。慕容復斜身轉過,挺拳直擊他左脅。丁春秋一直在等他這一拳,對方終於打到,不由得心中一喜,立時甩起左袖,卷向敵人右臂。
慕容復心道:“你袖風便再凌厲十倍,焉能傷得了我?”這一拳竟不縮回,運勁於臂,硬接他袖子的一卷,嗤的一聲長響,慕容復的右袖竟被扯下一片。慕容復一驚之下,這一拳打得更狠,驀地裡拳頭外一緊,已被對方手掌握住。這一招大出慕容複意料之外,立時驚覺:“這老怪假裝左側受傷,原來是誘敵之計,我可著了他的道兒!”心中湧起一絲悔意:“我忒也妄自尊大,將這名聞天下的星宿老怪看得小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何必以一時之忿,事先沒策劃萬全,便犯險向他挑戰。”此時更無退縮餘地,全身內力,徑從拳中送出。豈知內勁一迸出,登時便如石沉大海,不知到了何處。慕容復暗叫一聲:“啊喲!”他上來與丁春秋為敵,一直便全神貫注,決不讓對方“化功大法”使到自己身上,不料事到臨頭,仍然難以躲過。其時當真進退兩難,倘若續運內勁與抗,不論多強的內力,都會給他化散,過不多時便會功力全失,成為廢人;但若抱元守一,勁力內縮,丁春秋種種匪夷所思的厲害毒藥,便會順著他真氣內縮的途徑,侵入經脈臟腑。正當進退維谷、彷徨無計之際,忽聽得身後一人大聲叫道:“師父巧設機關,臭小子已陷絕境。”慕容復急退兩步,左掌伸處,已將那星宿弟子胸口抓住。
他姑蘇慕容家最拿手的絕技,乃是一門借力打力之技,叫做“斗轉星移”。外人不知底細,見到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神乎其技,凡在致人死命之時,總是以對方的成名絕技加諸其身,顯然天下各門各派的絕技,姑蘇慕容氏無一不會,無一不精。其實武林中絕技千千萬萬,任他如何聰明淵博,決難將每一項絕技都學會了,何況既是絕技,自非朝夕之功所能練成。但慕容氏有了這一門巧妙無比的“斗轉星移”之術,不論對方施出何種功夫來,都能將之轉移力道,反擊到對方自身。善於“鎖喉槍”的,挺槍去刺慕容復咽喉,給他“斗轉星移”一轉,這一槍便刺入了自己咽喉,而所用勁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