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美味可口的美食。
每月十五日發工資的時候,老王會換上乾淨的衣服,帶著他的小本子來到我們車間,他是來收賬的。我們這才發現,原來吃餛飩每月累計起來還是個不小的數目。
我們從不翻看老王的帳本,從不懷疑他會多收我們的錢,就像我們從不懷疑老王的為人,如同他的餛飩那樣貨真價實誠信第一,如同路旁的那盞燈,一年四季執著地亮著。
(完)
雞緣
如今時興養寵物,養犬養貓者大有人在,甚至還有養蜥蜴的。我沒有享受過養寵物的樂趣,不僅是寵物,連家禽家畜都很少養過,唯有一次與雞有緣,那還是幾十年前的事。僅此一次,所以記憶深刻,至今難忘。
那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我還是剛滿二十的小夥子,下放在贛東北一個小縣農機廠當工人,人地生疏,舉目無親,艱難度日。我在簡陋的平房裡住,五平米的房間只能擺下一張單人床一張兩屜桌一個凳子一口木箱。
那年春天對門鄰居家買來一群小雞,十分可愛。我覺得好玩,也到街上花一元錢買了四隻。這四隻毛茸茸黃橙橙的小傢伙成了我的寵物,我找來一隻空紙箱,鋪上報紙做窩,再拿肥皂盒蓋做食盆,紙箱放在兩屜桌上,不敢放置地上,怕晚上猖獗的老鼠來肆虐。
上班的時候我在食盆裡放一些飯粒和水,生怕它們會餓著渴著。下班回來見食盆己被打翻,飯粒和水灑在報紙上一片狼籍,趕緊把小雞放在地上,換上乾淨的報紙,刷乾淨弄髒的食盆,做完這些,再看那四隻小雞,脫離了紙箱的禁錮,愉快地在地面上追逐著,嘰嘰喳喳地歌唱著,在視窗射進來的那一束陽光的映照下,彷彿是四隻美麗的小精靈在舞蹈,又像是一幅流動著的立體圖畫,給我的小屋帶來無限的生機。
雞是家禽中唯一納入生肖屬相的動物,可見古人是把雞當作家禽之首來推崇的。古人稱讚雞是有德之士:“‘頭戴冠者,文也;足付距者,武也;敵在前敢鬥爭,勇也;見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將雞比作文武兼備的全才,仁義有加的君子,未免有些誇張,在我的眼裡,這四隻小精靈弱不禁風,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夭折,我並不奢望它們真能成為雄糾糾的有德之士。我只是把養雞作為能豐富我單調枯燥生活的一段輕鬆插曲,作為排解孤寂尋求精神愉娛的一種方式。
然而,小雞們並沒有因為我喜爰那毛茸茸的樣子而拒絕長大,它們企圖跳出紙箱到廣闊天地去尋覓。那天中午我有事沒回來,晚上回來時大吃一驚,四隻雞都不在紙箱裡了,它們或站在桌上或扒在床上,桌上床上到處都有臭不可聞的雞屎。我在外面累了一天想早點躺下休息,卻見到如此慘狀,氣不打一處出,我兇狠地抓起雞向門外拋,哐啷一聲使勁地把門關上,有一隻雞來不及跑出門,被門夾住慘遭夭折。
我清理完畢靜下心一想,我確實錯怪了雞,從早到晚整整一天都未曾在食盆裡放一粒飯,它們餓了一整天能不到處亂竄嗎?狗急跳牆雞急上房,它們也是餓急了啊!再說,小小一隻紙箱能成為它們永遠的家嗎?
我重新開啟門,見三隻小雞捲曲在門外,互相依偎著,一動不動,像做了錯事捱打後的孩子。外面是漆黑的夜,能讓它們到哪裡去呢?我俯下身子,把它們捧在手上,輕輕地放回紙箱。
小雞漸漸長出了硬毛,食量也增大了。我每月十六元工資,在食堂用餐只能挑最便宜的菜,油水不多。每月三十九斤糧食定量,在車間幹笨重的體力活,剛夠吃飽,那還有多餘的。那天早晨一起床,三隻雞圍在我身旁叫,不肯遠去。我知道它們是想吃東西,我拿什麼奉獻給你,我的雞們?無奈之下,我抓起小雞,抱在懷裡,快步走到五十米之外的公共廁所裡,見四下無人,把雞放在地上。地上有蛆蟲在爬,雞們見此活食,一口一隻,大開洋葷,狼吞虎嚥。我逃也似的離開小跑著去車間,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居然讓雞們進最骯髒的地方覓食。
廁所裡的髒東西能讓雞吃嗎?
誰說不能吃!
我在心裡自問自答。
那個年代經常會流行某一種東西,有一陣子流行雞血疔法,說是給人打雞血針能治百病。以後又流行喝尿療法,說是日本有人喝尿,童子尿早晨第一泡尿最有營養,喝尿也能治百病。人可以喝尿,雞當然也可以吃廁所裡的蛆蟲,說不定還是最好的飼料,想到這些,我心釋然。
中午回來,三隻雞又在門外轉悠,它們腹部從未有過的鼓脹著,處於飢餓狀態的雞們第一次吃上高蛋白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