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攖寧急著收斂情緒,根本不知如何應對李為止的詢問。
“你去的是鳳藻宮的方向,傳喚你的,是皇后?”李為止十分肯定心中猜測,接著又問:“她與你說了什麼?”
攖寧這才平復心緒,腦中飛快運轉,想著矇混的理由,終於道:“皇后問了一些汴州之事……她很溫和,說了幾句關懷我的話,我覺得感動。看到她,我有些想家,想我母親……我已經快兩年沒見著我母親了。”
“說謊。”李為止卻道,“若是如此,你看到皇后的御牌時,為何那種反應?”
“第一次受皇后傳喚,難免有些惶惑和畏懼。”
“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李為止看著她,終於沒再追根究底,“不是受了欺負就好。”
這時,賢王府有人抬著一頂空轎找了過來。
“七公子,王爺派老奴來接您回王府。”打頭一位花甲之齡的長者,乃是在賢王府伺候了四十年的老人。賢王府上下,包括賢王,都尊他一聲“程叔”。李為止這種不爭不顯的後輩,原本都入不得他的眼。今次他竟親自帶人來接,當真是稀奇了。
李為止很意外,不禁問:“祖父找我有事?”
“應該是吧!”程叔笑眯眯道,“王爺只吩咐老奴來接您回去,倒並沒有說旁的。”
聽言,攖寧忙與李為止做辭,“那我先回儀鸞司了。”
李為止點了一下頭,答應了。雖然他很擔心她,但他也不好表露太多。
攖寧離開後,他便上了轎子,很快回到了賢王府。
他一回來,賢王便把他叫進了書房——祖父的書房,從小到大,李為止還是頭一次進來。
“你還活著,很好!”賢王打量著他,眼底流露出些許高興的光芒,接著道:“太后召你進宮,沒怪罪於你吧?”
“沒有。”李為止不解,為何祖父有“怪罪”一說。
“沒有就好,那是太后寬和。”賢王嘆聲道,“此次你到汴州,可說是什麼好事都沒做,反而給劉十三郎招惹了一身是非。我以為,太后會因此怪罪於你。”
李為止沒有做聲,微皺的眉,彰顯著他的不服氣。
劉九陰身陷麻煩,又不是他造成的,與他何尤?太后都想得通的事,他的祖父偏還想不通,他不禁感到生氣。
祖父一輩子唯太后馬首是瞻,愛屋及烏,生怕做錯一點事,說錯一句話,惹得她不快。不僅自己如此,他還要求他的子孫後代,也要以他為榜樣,敬重太后、效忠支援太后。
對此,李為止則是十分反感。
“太后跟我說,她要將北郊溪峽谷製作炮火武器的暗點交給你。適才入宮,她與你說了嗎?”賢王又問。
“是,太后說過了。”
“很好!難得太后還肯重用你。”賢王很高興,“往後你常回家府,為官掌事之道,有何不懂的,就到這裡找我。”
“是。”
這就意味著,李為止從此能在家府得到祖父的重視。家府裡其他兄弟若知道此事,一定會在背地裡議論紛紛,認為他是交了大運了。
誰人知道,他自己其實並不開心?他從來不喜爭權奪利,將自己捲入亂局之中。
“下去歇著吧!”李為止話不多,賢王自也不多話。
雖是祖孫關係,但二人過去其實從不親近,有些隔閡、疏離,在所難免。感情需要培養,作為祖父,賢王心裡有數。
李為止回到自己的小院霽月居,感受著一如既往的冷清,卻有些坐立難安、心神不寧。
攖寧從宮裡出來時的樣子,一直還停留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他很想回儀鸞司。
不多時,他當真這麼做了。
儀鸞司內,攖寧在屋裡翻找了一番,隨即敲響了沈隙和王攝的屋門。
沈隙王攝已然睡下了。起來為攖寧開門的,是王攝,沈隙則赤條條地半臥在床,勾著頭往門口看。
無意瞧見他赤身露體的樣子,攖寧覺得眼睛都扎得疼,慌忙撇開視線,問王攝道:“我不在皇城這些天,可有收到我的家書?”
“我和沈隙還有陳將都收到了,倒沒有你的。”王攝說著,不禁道:“我還感到奇怪呢!往常洛城的信件,都差不多是同一天送來的。阿寧,莫不是你家中出了什麼事,都忘記給你寫信了?”
“是啊,我正擔心呢。”攖寧神情凝滯,也很擔心。
按說洛城家中先後不知遭了多少人打聽她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