攖寧還未回到公主府,早間朝堂上的事,卻已經由劉九陰之口傳到了葛郢的耳朵裡。
“武信侯對寧公主,可謂用情至深,竟是當著朝中眾臣,當著太后和天子的面兒,說此生絕不娶妻,就連我的妹妹,也只能以妾室的身份入居武信侯府……”
葛郢明明知道,劉九陰是故意將這些話說給他聽,想刺激他來的,但他的心裡,還是感到不舒服。
卻並非因為武信侯李為止還深愛著已是他的妻子的公主攖寧,而是因為,他覺得愧疚。李為止對攖寧愛慕至深,他無意橫刀奪愛,卻終歸是害得他們不能成就良媛。
見他神思黯然,劉九陰不禁彎下身,不懷好意地笑著問:“是不是很氣?可憐你雙腿殘疾,就連跟那武信侯一爭高下的機會都沒有。唉!這種氣,怕也只能默默地往肚裡嚥了。”
“我不氣,我只是覺得慚愧,寧公主的駙馬是雙腿有疾的我,而非愛她至深的武信侯。”葛郢正視了劉九陰,雲淡風輕道,“真正氣的人,恐怕是你。”
劉九陰的笑僵在臉上,漸漸失了先前的神氣。
他很快直起身來,退下了。
眼見著太陽昇得高了,有些曬人。葛郢驅動輪椅,想要回屋裡去。
“駙馬爺……”不知何時出現在花圃邊上的娉婷踩著細細的步子走了過來。她扶著輪椅的把手,要從後邊推葛郢,“您想去哪兒?奴來伺候您。”
“不必了。”葛郢卻道,“我習慣自己來。”
“是。”娉婷應著,卻並未離開。
葛郢不禁回眸多瞧了她一眼。
“駙馬爺,”娉婷索性開口,問,“您適才與劉將軍說的話,是發自真心的嗎?您打心底裡其實是希望寧公主跟我家侯爺好的?”
“你家侯爺?”葛郢詫異地皺了一下眉。
娉婷忙如實以告,“奴其實是自幼在武信侯身邊伺候過的。侯爺擔心寧公主身邊沒個知根知底的人伺候,這才將奴安排在了寧公主府。”
“原來如此。”葛郢溫風和煦地應了一句。
“駙馬爺是個好人!我家侯爺也可以安心了。”娉婷感慨罷,又義憤填膺道:“適才劉將軍那樣與您說話,待到殿下回來,奴非告他一狀不可!”
“劉將軍向來如此,便是殿下,也拿他沒法子的。”葛郢淡聲道,“就不要拿這種事去與殿下說了,空叫她煩心。”
恰在此時,攖寧從外頭進來了。聽得一句半句,她便噙了笑,闊步上前,朗聲問:“何事不能與我說?”
“公主殿下……”娉婷忙是施禮,目光瞥見葛郢向她輕搖了一下頭,她倒有些猶豫不決了。
“什麼事,快說。”攖寧神色裡添了幾分嚴肅。
娉婷想了想,終於如實以告了。
攖寧聽罷此事,一時間生騰出的怒氣,卻要比娉婷想象中可怕得多。便是葛郢也沒有想到,攖寧會如此動怒。
攖寧當即命人將劉九陰找了來,質問他道:“你可是對駙馬出言不遜了?還辱他雙腿有疾,不能與誰一爭高下!?這樣的話,是你說的?”
劉九陰見她一臉子厲色,倒是半點不畏懼,甚至還笑得出來。“是啊!我的確是說了。”
“來人吶!”攖寧二話不說,待到兩名侍衛上前,便下令道:“將劉將軍拖下去,杖責五十!”
“……”兩名侍衛都是劉九陰屬下的,對此命令,自有些不敢依從。
劉九陰見狀,不禁笑出聲來。
“拿棍來!”攖寧看這公主府,倒不是她的公主府了,一團怒火,更是燒得旺了起來。
她一聲令下,那些個侍衛卻是無動於衷。最後倒是娉婷跑開了去,不多時拿了棍子回來,雙手緊握,就站在劉九陰身後,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給我。”攖寧吩咐道。
娉婷愣了愣,竟不知她是要親自動手。
劉九陰瞧見攖寧從娉婷手裡接過棍子,一雙狹長的眼目不由得睜大了些。
他不信,攖寧會對他下得去這個手。
卻是“砰”地一聲悶響,他的雙腿一痛,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恰跪在了葛郢跟前……
又是一棍下來,打在他的後背,疼得他發出了“啊”地一聲叫喚,額頭也出了一層細汗。
他回頭,快速地抓住了差點又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棍子,無比寒心又惱怨地瞪著攖寧,說不出話來。
“怎麼?要犯上嗎?”攖寧質問道,“本公主,責罰府上一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