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見李為止的,卻是鎮國大將軍劉厥。
劉厥喜笑迎迎對李為止道:“十三郎不在府上,但不知我那不孝子又做了什麼事,招惹了武信侯?我這邊,先替他向你賠個不是了。”
劉厥過去從不把李為止放在眼裡。他本就身居高位,睥睨一切,今時對李為止這麼個年輕的後生竟是如此熱情,倒叫李為止感到惶惑不安。
李為止忙是躬身,道:“將軍言重了。”
劉厥只是笑,隨即道:“我讓門房引你進來,倒有一事相商。走,裡邊請!”
李為止跟著他,一直來到了花廳。
落座之後,他發現為之奉茶的女子並非外院那些奴子的打扮,而是穿著綾羅綢緞,跟一般富貴人家的小娘子無異。只不過,她一臉晦暗,神情畏縮,頸上和手上,似還有鞭笞過的痕跡……
就在他疑惑之際,劉厥一臉輕鬆地告訴他,“此女乃是我收的一個義女,近來犯了點事兒,我不想要了。武信侯看她可順眼?不如要了去,放在身邊當個粗使的婢子用?”
李為止一驚,想了想婉拒道:“我身邊倒不缺人伺候……”
“唉!”他話音未落,劉厥便重重地嘆了口氣,忽而狠厲地瞪了那女子,道:“送不出去的下賤胚子,那便扔出去,喂狼。”
他此話一出,便有兩個奴僕進來,要將女子拖走。
“侯爺救命!”女子嚇得一個哆嗦,立時跪到李為止跟前,拉了他的衣袍道:“侯爺救救香菱!收了香菱……香菱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情……”
李為止不禁皺眉,隨即看向劉厥,問:“但不知她犯了何事,大將軍要如此待她?”
“把我嫡親的女兒推進水裡差點淹死,我沒有立即殺了她,已是顧念養育之情了。”劉厥喝了一口熱茶,渾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不是我推的二十八娘子,是她要推我,自己掉進了水裡……”
“還要狡辯!?”劉厥忽然一喝,對進來的那兩個奴僕連連擺手,命令道:“拖下去拖下去,趕緊的!”
自稱香菱的女子抓著李為止的袍子不放,口中急急求救。“侯爺救救我!救救我吧!”
“放開她。”李為止終於開口。他看向劉厥,悶聲道:“大將軍饋贈之意,我收領了便是。”
香菱聽言,自對他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劉厥也笑了。
李為止讓香菱到外頭等自己,隨後問劉厥,“大將軍要與我商量的事,不會就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啦。”劉厥發笑道,“一個女人,算個什麼事兒?我請你進來,是想勸勸你,莫要對寧公主再有何非分之想,免得到頭來得不到,徒增傷感。”
聽言,李為止的手不禁暗暗握成了拳。
劉厥接著道:“太后也認為,皇孫嫁國舅子,親上加親,是為良配……”
李為止陡然站起身來,冷聲道:“寧公主的婚事,豈是任由你們擺佈的?”
說罷他邁開步子,連那些虛禮也免了,徑直離開了。
香菱小跑跟著他,一直跟到了大將軍府外面。
李為止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發現還有個楚楚可憐的女子跟著自己,這才強壓下情緒,拿出一個錢袋子,溫聲道:“憑著這個,找一處安身立命之所,無需跟著我。”
香菱一驚,忙將那錢袋子推了回去,眼淚驟如雨下,“奴一介弱女子,舉目無親,侯爺要奴去哪裡安身立命?奴只求跟著侯爺,端茶倒水也好,洗衣做飯也好,有口飯吃,有個遮風避雨之所……還望侯爺成全!”
“可我,從不將來歷不明的人留在身邊。”李為止不無無情告訴她。
“……”香菱張了張嘴,無話可說,臉上的著急和期待,都散去了。最後兩滴淚流下,剩下的,就在眼眶裡打著轉,不知去往何處。
片刻之後,她後退幾步,鄭重地跪到地上,對李為止拜了拜,聲音沙啞道:“侯爺救命之恩,香菱下輩子再來報答。”
說罷她起身,轉頭就跑。
李為止覺著她最後說的話古怪,突然擔心她想不開尋短見,忙追了過去,攔下她道:“先跟我回府。”
是黑是白,是人是妖,也要等到弄清楚之後再說。現在將她趕走,終是冷酷無情了些。
回到武信侯府,將香菱交給管事兒的,他便往寧公主府去了。
見到攖寧,他極是失落地將太后拒絕賜婚一事說了出來,眼底流露出無盡的落寞。
攖寧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