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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目中乍現驚喜交集的神色:“子石……我在泉下,亦會護佑你們平安。”
穆子石道:“皇后娘娘黃泉路上自己保重才是,刀山油鍋,想來會忙得分身無術。”
皇后登時語塞,待兩人換好衣衫負上包裹,卻又舍不下,撲上來緊緊抱住齊少衝,嗚咽道:“孩子……少衝,我害了你,可你不許怪母親……”
穆子石冷笑,用力扯過齊少衝:“要走快走,否則一網打盡,你是要七殿下追著太子殿下一塊兒喝那孟婆湯?”
皇后並非尋常軟弱女子,聞言也知不能再拖延,忙吩咐馮畢護送他二人從冷宮後的角門出宮。
馮畢揹著穆子石,懷裡抱著齊少衝,一溜煙的撒腿跑出殿去,皇后親自將一盞盞燈油淋滿帳幔桌椅,再點起火來,火焰如舌,漸漸卷滿宮殿,皇后端坐在妝臺前,拆開發髻慢慢梳理長髮,火光閃耀中,鏡中人顏色恍若當年。
皇后幽幽一笑,低語道:“穆子石,你當著少衝的面說破此事,無非是想讓少衝恨我……你如此心機,不愧是我六年前就看好的權謀之相。我早說過,予沛非安民之君,你亦非安民之相,你命中註定要輔佐的人,是少衝。”
永熙二十二年冬,皇三子齊和灃發動宮變,次年正月登基稱帝,改元天眷,尊齊謹為太上皇,軟禁於赤烏臺,貞婕妤自請入臺,侍奉左右。
新帝追諡庶人陶氏為昭宜皇太后,而永熙帝之後洛氏被廢為庶人,不得葬於皇陵。慧純皇太子被請出六槨三棺,以老殤木為棺青銅為槨,青銅槨鎮屍辟邪,能防亡靈作祟,而老殤木為大凶之木,冬冷夏熱,制棺則死者永世不安。
天眷之變中,兩儀宮、崇明宮即東宮俱遭火焚,事後新帝令清點屍骸,方知上至皇后洛氏,下至宮婢太監,無一倖存,只皇七子齊少衝下落不明蹤跡全無。
那一日曙光破曉,晨光一如往昔般灑落宸京城內,穆子石與齊少衝緊緊拉著對方的手,偎依在鑼鼓街的巷尾,齊少衝神色悲慼怔忡,穆子石眸光漠然,無論前塵種種如何,這一刻偌大天地,他們只剩了彼此。
36、第三十四章
鑼鼓街頭有家任記車馬行,掌櫃的腦子活情面大經營有道,行裡二十匹馬,三四十頭大騾子,生意硬是做得紅火。
每年入冬,日日都替京中商鋪富戶從城外運進果脯、菜蔬、盆花等過節應用之物,任大掌櫃算盤一撥拉,不捨得空車出城,因此一清早馬車套好,都捎帶些需要出城家裡又沒牲口且懶得走的,塞個半車一車,掙個人吃馬嚼的小錢。
出趟城三二十里地,每個坐車的掏五十個銅錢即可,時值盛世,朝廷力主藏富於民,城中百姓頗有餘錢,見任記價格公道,又都是青騾健馬,每每出城拜神走親訪友的,都一大早跑來車馬行門口候著。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胡老漢專做車馬行的早點,一個大蒸籠裡是白麵大饅頭,一口大鐵鍋裡是白嫩嫩的豆腐腦,另有一口小鍋盛著黃花菜和雞蛋花調製的滷,切好的鹹菜絲堆在大陶甕裡,街邊棚子裡支幾張舊桌條凳,一早上總有七八十的客份兒。
做小生意最要緊的就是能吃苦,胡老漢每天卯時三刻就做好所有準備,只等早起的客人一來就能吃個熱熱乎乎。
按慣例頭一筆生意都是車馬行的任掌櫃,任掌櫃家大業大卻是個操勞性子,卯正必起從不睡懶覺,又極好豆腐腦這一口兒,因此每天都來光顧胡老漢一頓,兩個人一個拾掇著一個吃著,能聊好一會兒。
這天胡老漢如常切好鹹菜絲,抹布擦了擦手,就等任掌櫃了。
此刻天光未明,棚子角上吊著兩盞羊角燈,火苗一閃一閃的,胡老漢聽著風大,有些不放心,幾步走出來一瞧,卻嚇了一跳,只見那黯淡跳躍的燈光下,一動不動的站著兩個孩子。
若不是有長長的影子映在地上,胡老漢幾乎以為見到了晚歸幽冥的鬼,當即喝道:“你們……幹什麼的?”
高一些的那個仰起臉:“老伯,請問這兒是不是可以搭車出城?”
這孩子十分禮貌,聲音彷彿最好的瓷碗打碎般清朗悅耳,夾著些怕冷的微顫,胡老漢忙道:“啊,可以……”
搓了搓手,又道:“外頭太冷,你倆先進來棚子裡避避風,出城的車還得等上半個時辰。”
孩子低頭略一遲疑,道:“也好……多謝老伯。”
說罷扯了扯旁邊矮些的,兩人便隨著胡老漢一起走了進來。
他二人一坐定,胡老漢一邊添水加炭的忙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