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0部分

他的用意,故意不屑道:“那你還敢睡得身上都快長蘑菇?”

齊無傷順手幫他束好衣帶,聲音明朗而淡然:“我一向知情識趣……一舉攻破拔海部王庭,自該驕橫跋扈一些才對,有賞不能罰,有功沒有錯,皇上難免會不痛快。”

穆子石拍了拍他的臉,笑道:“無傷你最是通透!”

又道:“你去見特使,為何要拉著我一起?”

齊無傷道:“皇上特意賞賜了你,你得去謝恩。”

穆子石心中莫名一緊,低聲道:“皇上賞我?壞了,清算北地稅銀一事,我一直拖著不曾做……他不會賞我板子吧?”

齊謹賞他的,既非金銀,亦非板子,只是一卷字畫。

齊謹此次出手甚是大方,一道旨意洋洋灑灑的堪比楊枝甘露遍灑全軍,邱四戴西輝等人均各有提拔封賞,雍涼軍中喜氣洋洋,齊無傷已是親王之尊,額外恩賞白馬紫韁策馳入宮的殊榮。

齊無傷當著特使的面,笑道:“我連宸京都懶得去,還騎馬進什麼宮啊,再說啼血烏雲又是匹黑炭頭。”

特使低頭垂目,看不清神情,嘴角彷彿在抽筋。

穆子石展開卷軸,只看了一眼,臉色刷的慘白,連站都站不穩了。

齊無傷一伸手,穩穩扶住,奪過字畫,卻見只是一首詩: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幾行字架構略略傾側,內斂而姿媚,欲離卻又合,如美人時花,左顧右盼善睞有情,紙張墨跡均是鮮明簇新,齊無傷擰著眉頭看了半天,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之處,當下問道:“怎麼了?”

穆子石咬著唇,良久顫聲道:“回去……回去再告訴你。”

齊無傷倒也爽快,一把拽住他的手,連個招呼也不與特使打,轉身就走。

那特使近來頗受齊謹恩寵,順風帆船正駛得歡,萬萬料不到這位西魏王如此無禮,只氣得臉色堪比小蔥拌豆腐,眼青唇白。

雍涼驕兵悍將,哪吃這一套?自然不會埋怨自家王爺,紛紛心裡痛罵特使你算個球敢甩臉子給老子們看!

邱鳴西看情勢不對,只得挺身而出,乾笑著和稀泥。

穆子石緊緊握著那捲字軸,手指骨節發白,一跨進屋裡,就迫不及待道:“這首詩……是太子殿下的筆跡。”

齊無傷哦的一聲,點亮燈盞,道:“你怎麼看得出?需知筆跡相同者不知凡幾,要不然也沒那許多贗品。”

穆子石伸指點在一處,一手死死扯著他的衣袖,也不知是喜是傷,是急於分享亦或不能獨自面對:“你看這個醉,他每次寫醉字,這一點總要提一下,最後一筆都是左偏出鋒……”

齊無傷驀地伸手扭過他的臉頰,低吼道:“予沛已死了快十年,怎可能新寫一首詩給你?”

穆子石愣愣看著他,半晌澀然道:“不,你不明白的……”

一滴眼淚已沾溼了睫毛,哽咽道:“我知道這幅字不是太子殿下所書……”

“當年皇上想讓我陪葬太子殿下,後來是殿下求他,為大寧留一股肱能臣,為殿下留一人間念想,皇上這才容我活著,但太子殿下臨終所託,皇上也必是知曉的……他,他這是提醒我……”

齊無傷眸中有怒火烏雲般凝聚:“予沛到底讓你答允了些什麼?”

穆子石眼睛彷彿破碎的寶石,淚水一滴滴落在齊無傷的手指上,涼颼颼的沉重:“他要我對少衝盡心盡力不離不棄,為他生為他死,當他的刀也做他的盾,下了地府,油鍋我替他跳,他不能做的事,我替他做乾淨……要我助他登基,要我……”

齊無傷打斷道:“別說了!”

他聲音冷厲如刀,穆子石只嚇得一哆嗦,顫聲道:“太子殿下泉下有知……會不會也怪我?怪我忘了當年的承諾,竟只顧著自己……還妄想拋下少衝,跟著你逍遙自在去,渾然不記得若是沒有殿下救我厚待我,我早就……”

齊無傷道:“不會。”

穆子石愕然抬頭,齊無傷聲音有著一錘定音的乾脆:“予沛不會怪你,他若真心對你好,就不會盼著你這輩子都是少衝的附庸僕役……你是人,不是什麼物件兒也不是他齊予沛養大的一條狗。”

穆子石看著他,彷彿雪地久行的旅人看著一抔溫暖明亮的火光,卻搖頭道:“可太子殿下要我替他照顧少衝……”

齊無傷嘆了口氣:“便是予沛自己還活著,也不會照顧少衝一輩子。少衝已快到弱冠之齡,他用不著你,再說你陪他流落民間這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