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和孩子。”
“能住幾天?”
“到年關。”
“這麼久?”
“告了假。”
“為什麼?”
“陪你呀!”
“騙人!”
“……我何時騙過你?”
“那你不用上朝去官衙了?”
“寒冬萬事休。再說,倘若真有什麼要緊事,有容會來告訴我的。”
“你們公務員的福利真好,隨便一休假就是兩個月,還是帶薪的。”
“……什麼?”
“我的意思是,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那官府還不就該癱瘓了啊?”
“怎麼會呢?不可能每個人都像我病得這麼是時候。”
一驚:“你病了?”
賊笑:“裝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身衣著的緣故,宋小花總覺得陸子期的臉色越顯蒼白得厲害,人也貌似消瘦了一些。但他的神情看上去是那樣的輕鬆,還帶著某種詭計得逞的自得,又讓人無從疑起。
“冬青,你不像是一個會因私廢公的人啊……”
“我可沒有廢公,只是把處理公務的地方換了一下而已。”陸子期悠然坐在榻上,啜飲著香茗:“朝中最近有些麻煩事,我也想趁機避一避。”
這種似真還假的說法讓宋小花頓時釋然,笑嘻嘻地倚在他身側:“我知道了,你是想明哲保身。”
不置可否地撫著她的發心:“寶寶這兩天乖不乖?”
“等一下拿寫好的信給你看。凌兒和無缺呢,他們好不好?”
從懷中掏出摺好的信箋:“現在就可以給你看。”
宋小花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展信閱讀,陸子期則半躺著緩緩闔上了眼簾。
身體的病痛和心中的疲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此時此地,所有的爭鬥皆遙遠仿若隔世。
他給了她一個無風無雨的家,而她還了他一個心安的所在。
此心安處是吾鄉。
隱隱傳來的幾聲狗吠打破了這份寧靜,雄壯渾厚甚為熟悉。
“無缺?!”
宋小花和陸子期詫異對視一眼:“跟你來的?”
“沒有啊,打算過兩日等雪停之後再讓它和凌兒一起上山看你的。”
起身外望,但見兩個身影正循著之前轎伕的蹤跡結伴前行。
黑色輕裘,黑色皮毛。
一人,一狗。
“大哥?”
陸子期連忙快步迎出,宋小花也趕緊將頭髮簡單挽起,又斟了一杯熱茶。
陸子恆的頭上身上早已斑白一片,就連眉毛鬍子也是黑白相間,而宋無缺則幾乎成了一條大白狗。
“你……你們怎麼來了?”
“不歡迎麼?”
“當然不是,有些意外而已。”
陸子恆的性子沉穩而冷淡,平日裡向來端方嚴肅,雖然待人也算溫文有禮卻很少會露出笑容。
然而,這會兒倒像是心情很好似的,難得展顏:“你們家無缺今兒個也不知是怎麼了,跟我親近起來,繞前繞後的打著圈,趕都趕不走。沒辦法,只好帶它一起上山。半路忽然雪大,掩了小徑,險些就迷了路,還真虧有它。”
宋無缺正搖頭尾巴晃的使勁抖擻,聽到表揚,還不忘抽空得意地‘嗷嗚’一聲,又用腦袋蹭了蹭陸子恆的腰。
陸子期假意嗔怒著用手指虛點:“我走的時候不是讓你乖乖在家待著陪凌兒的嗎?怎麼如此不聽話?”
按照以往這一人一狗的不對盤,宋無缺應該至少會拿鼻子噴他以表示不屑之意,但這次居然不僅沒那麼做,反而湊上前去添了添他的手。
弄得陸子期身子一僵,汗毛倒豎,卻也心中一暖。
這狗兒自從他昏迷醒來後,就一改常態,親近得很也黏得很。莫不是因為目睹了他病重時的情形,所以想要撫慰?
這麼想著,手已不由自主探出,第一次主動拍了拍那個碩大的狗頭。厚實的皮毛硬硬的,有些像剛抽芽的嫩松針,扎得掌心麻癢,嘴角不由一挑。
“冬青,還不快讓大哥進來。”
“弟妹,冒昧打擾,莫要見怪。”
“大哥說的是哪兒的話,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呢!再說,這裡是咱家的地方,你是主人,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倒弄得像是來做客似的。這麼一來,我和冬青還真是要感到有些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