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容等人點點頭,蕭弘便轉身大步離去。
他才離開,忽然樓下有人大喊:“不好了,慧遠大師被燕國探子擒住了!”
謝妙容聞言,忙走到包廂的欄杆旁,掀開竹簾往下看。
果然,只見剛才那個刺傷了一位皇城禁衛的身穿青布衣袍的男子已經躍上了講經壇,手持一把鋒利的短劍橫在慧遠頸側。那人跟慧遠的身材一般高大,而且看他的身手也遠比剛才那個被蕭弘擒住的藍衣人敏捷。
此時在講經壇下,起碼有一百多個虎賁營的禁衛兵將講經壇圍了。在其中有一個一身銀甲,手持長劍的年輕將軍格外引人注目,定睛細看,這個人不就是袁家四郎,做了虎賁中郎將的袁嶸嗎?
他面容英俊,身材挺拔,又身穿光亮耀眼的銀甲,手中的長劍也發出寒光,這種硬朗的男子之美,將今日到樓雲寺來聽經的許多士族之家的郎君們都給比了下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婦人和女郎到樓梯旁往講經壇那裡看,袁嶸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注意,當場就有不少在室的女郎們紛紛打聽那位引人注目的俊美銀甲將軍是誰。
謝妙容偷偷打量身邊的謝家的幾個女人,見她們看到袁嶸時表情各不相同。
年輕一些的女人們看見袁嶸時臉上有欣賞之色,而跟她母親年紀一樣的女人們則是神色複雜得多,尤其是她母親更是皺起了眉頭。畢竟因為袁嶸,她的次女不但和離,還被禁足,如今處境淒涼。她心裡生氣,怪袁嶸這個人太自私,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勸過他,讓他遠離自己的女兒,可他不聽,最後非得弄到不堪的一步。他倒好,繼續做著他威武的將軍,而自己的女兒卻要度過不知道多久的幽居歲月,大好年華就這麼荒廢了。一想起女兒將來怎麼辦,她就發愁。看女兒現在的樣子,沒有兩三年是解不開心中的心結,也不會真正平復心緒再嫁了,這一切都拜袁嶸所賜……
袁嶸此時當然不知道在二樓上看著他的那些眾多女人們的心思,他如今兩眼緊緊鎖定的是那身穿青衣的燕國人,還有雖然被青衣人劫持,但神態平靜的高僧慧遠。
他將手中長劍朝那青衣人一指,大喝:“你快放了慧遠法師,只要你放了他,我保你性命無虞!”
“……保我性命無虞?我不信,也許在這裡你不殺我,但是出去了,你們不是一樣會動手,所以,休想哄我!識相的都給我讓開,否則我殺了他!”青衣男子大聲吼道。
他一邊吼一邊將手中鋒利的短劍壓向慧遠的脖頸,劍刃將慧遠的頸部面板都割破了,流出絲絲血流。
圍在講經壇周圍的虎賁營的禁軍士兵紛紛向袁嶸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畢竟慧遠是景國的高僧,他要是真出了事,想必影響挺大,甚至還會受到一些貴人的指責。
袁嶸也是有些猶豫,因為當世無論是皇族還是士族,甚至庶民都是信佛者甚多,高僧慧遠不但在建康,就是全國,名聲都大,他要真被這燕國的探子殺了,肯定會引起朝野震動,百姓議論。而在他個人來說,也認為高僧難得,他不想他死。
“你別衝動,千萬不要傷害慧遠法師,我是這些禁軍的頭領,我說話算數,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殺你。”袁嶸亮明身份,還是意圖勸那青衣人不要對慧遠動手。
青衣人卻從袁嶸的謹慎裡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猶豫,於是他接下來就更是有恃無恐了,他一手將慧遠的一隻手反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拿著鋒利的短劍壓在慧遠頸側,讓慧遠在他身前,推著慧遠往講經臺底下走。
慧遠保持了奇怪的沉默,自從他被那青衣人擒住,以劍相逼,他就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反抗。他面上也都是平靜的神色,似乎視死如歸一樣。
青衣人推著慧遠下了講經臺,朝著講經壇外走,他大聲要求袁嶸等人退後,否則他就要殺死慧遠。
袁嶸不得已,只能命眾兵士往後退。
青衣人順利地走出了袁嶸等人的包圍,很快就來到了講經壇的門口。
“別,別傷害法師,我求你了!”突然一女年輕的女子從講經壇的二樓上衝了下來,跑到了那青衣人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含淚哀求道。
在樓上的謝妙容看得清楚,那不是衛家五娘,品香會的會首衛康子嗎?怎麼她會……
很快,她就想到了以前第一次隨著長姐來樓雲寺聽慧遠講經時,看到的衛康子眼中的對於慧遠的仰慕,所以,此時慧遠被燕國密探劫持,她是害怕慧遠受到傷害,因此跑出去懇求那燕國人別傷害慧遠。如此一來,她對慧遠的感情不是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