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玄默然無語,好半天才道:“方才打疼了你了嗎?”
列雲楓抬頭看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會兒,笑道:“你不用這麼感動,她既然是我父王的妾室,也是我的長輩,我孝順她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這麼假惺惺的明知故問,感覺太彆扭了,那藤條又不是紙糊的?疼不疼?你自己也打兩下試試?”
澹臺玄正色道:“楓兒,以前我一直在誤會你,原來我竟然看錯了你,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些書我是真的白讀了。”他說得很認真,言下之意,是在向列雲楓道歉。
澹臺玄在講孔子的故事,孔子有許許多多弟子,其中有一個名叫宰予的,能說會道,利口善辯。他開始給孔子的印象不錯,但後來漸漸地露出了真相:既無仁德又十分懶惰。為此,孔子罵他是“朽木不可雕”。孔子的另一個弟子,叫澹臺滅明,字子羽,是魯國人,子羽的體態和相貌很醜陋,孔子開始認為他資質低下,不會成才,也不怎麼喜歡他。但澹臺滅明從師學習後,回去就致力於修身實踐,處事光明正大,不走邪路,後來,子羽遊歷到長江,跟隨他的弟子有三百人,聲譽很高,各諸侯國都傳誦他的名字。孔子聽說了這件事才發出這樣的感慨的。
澹臺玄以前總覺得列雲楓囂張跋扈,言辭鋒利,是個任意妄為的紈絝子弟,現在慢慢地看來,卻是另一番情形了。
列雲楓笑道:“那個宰予可是花言巧語地騙住了孔夫子的,讓孔夫子覺得他是個天才,我哪裡有那樣的能力來騙你,你那天看我不是橫豎都不順眼,師父的書果真白讀了,用典也用得南轅北轍,笑死人了。”
澹臺玄笑了笑:“好了,看在你的份上,我放過林瑜了,你去看看他,也開導開導他,畢竟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實在太沉重了。”
列雲楓道:“哎喲,師父還關心他的死活啊?我看方才師父的架勢,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澹臺玄黯然道:“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怎麼捨得真的要他死,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又傷心,又失望,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會想些什麼?”
列雲楓笑道:“你既然想知道,為什麼自己不去問?問一句還能有損你師道尊嚴不成?那荷葉粥再好吃,又不會說話,你傷了他們的心,只是光堵住他們的嘴有什麼用?有熬粥的功夫,倒不如和他們多說幾句話,老天也真不長眼睛,好的徒弟都送到你門下了,任你亂髮脾氣,還是從心裡惦記你。”
澹臺玄讓列雲楓說穿了心事,竟然有些微窘:“列雲楓,太尖牙利齒的就討人厭了。”他說著拂袖而去。
列雲楓站起來,他不放心林瑜,畢竟林瑜的傷勢很嚴重的,只怕那幾個傻傻的還在哪裡跪著呢,等他回去時,果然蕭玉軒和澹臺盈還跪在哪兒,林瑜趴到了床上,應該是上過藥了,不過他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好像聽見列雲楓進來了,微微動了動。
看見他進來了,澹臺盈急道:“小師兄,爹爹有沒有追到你啊?你有沒有受傷啊?”
列雲楓好笑地道:“你們真的還在這兒跪著啊?折騰了這大半天,你們不累嗎?你們師父都去睡午覺了,你們跪給誰看啊?”
蕭玉軒道:“師父沒讓起來。”
列雲楓長出了一口氣:“大師兄,我看早晚你要笨死的,什麼事情都有個變通,算了算了,和你廢話也沒意思,你師父讓我來,一個是給林師兄上藥,你們那個藥和香爐灰似的,哪裡會管什麼事兒?我這個藥膏塗上了,幾天就沒有大礙了。”
蕭玉軒問道:“另一個呢?”
列雲楓看看他,還是忍不住笑:“讓你們也早些休息啊。”
蕭玉軒還是不信,列雲楓什麼謊不敢撒?他疑惑的望著列雲楓:“小師弟,你不會又在騙人吧?”
列雲楓氣道:“好好的,我又騙你做什麼?騙了你,我有什麼好處?難道是要騙得你們不聽話了,再讓你師父打你們一頓?我有這個心,方才何苦又去招惹他?”
蕭玉軒臉一紅,諾諾的道:“對不起,小師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列雲楓又笑了:“小人?大師兄,你不要糟蹋小人了,小人聽見了會氣死,反正你這輩子是做不成小人,小人要八面玲瓏、巧言令色,小人要心黑手辣、六親不認,小人要反覆無常、趨炎附勢,你自己看看,哪一點你能學來?”
蕭玉軒的臉讓列雲楓搶白的更紅了,有些微怒的道:“我說的又不是什麼歹話,有什麼好笑的?”
列雲楓看他生氣了,立刻就轉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