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蒙梭羅死了!”
奧杜安老鄉說道:“死了!白紙黑字,還會錯嗎?”
“噢,我好像覺得自己在做夢,雷米!那個傢伙像個幽靈一般,時時刻刻擋住我通往幸福的道路,我難道真的擺脫它了嗎?不,雷米,我們肯定弄錯了。”
“我們絲毫也沒有弄錯。您再讀讀信看,真是見鬼了!倒在麗春花叢中,看清沒有,摔得很重,倒地就死了。我已經注意到倒在麗春花叢中是非常危險的,不過我以前以為這危險只是對女人而言。”
比西對雷米開玩笑的話充耳不聞,他一心循著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不由得思緒萬幹。他說道:“狄安娜不可能再留在梅里朵爾了。我也不願意她繼續留在那裡。她必須換個地方,換個她可以忘記這一切的地方。”
奧杜安老鄉說:“我認為去巴黎比較合適。巴黎這地方,人一到那裡就會忘記過去的一切。”
“你說得有道理,她還可以住回日內勒大街的那所小房子裡去。如果幸福真能秘而不宣的話,我們就要悄悄地、幸福地度過這十個月的孀居期,等到度過以後,結婚就像瓜熟蒂落一樣了。”
雷米說道:“這話很對,不過如果要到巴黎去……”
“怎麼啦?”
“我們還必須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必須使安茹省安定下來。”
比西說道:“對,你說得對極了。噢!我的天主!我浪費了多少時間啊,真是白白地浪費了許多時間。”
“您的意思是說,您要立即上馬趕往梅里朵爾去。”
“不是我,不是我去,而是你去。我現在無論如何也脫不開身。再說,在這種時候,我出現在她面前也不太合適。”
“那我怎麼會見她?直接到城堡裡去自我介紹?”
“不,先到矮樹林子那邊去,也許她會在那裡邊散步邊等待著我。如果你在那裡沒見到她,那就到城堡會。”
“我跟她說什麼呢?”
“就說我高興得幾乎瘋了。”
比西緊緊握了握雷米的手。他的經驗告訴他,他可以像信賴自己一樣信賴這個年輕人。比西又回到他原來藏身的那間帷幔後面的密室裡去了。
就在比西讀信的時候,卡特琳躍躍欲試,想奪回比西在場時自己失去的地盤。
她說道:“我的孩子,我覺得從來沒有母親和兒子這麼格格不入的。”
安茹公爵說道:“可是您看,母親,有時也會發生這種事的。”
“只要媽媽願意,就不會發生……”
安茹公爵反唇相譏:“夫人,您是想說只要母子雙方都願意就不會發生吧。”他對自己這番傲慢的話不禁有點飄飄然,於是趕緊張望比西,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讚許的目光。
卡特琳卻喊道:“可是我願意!您聽見了嗎,弗朗索瓦?我願意。”
她的喊聲恰恰與她的話形成對比,她的話蠻橫無比,她的聲音卻。幾乎帶著懇求的味道。
安茹公爵笑眯眯地重複卡特琳的話:“您願意?”
卡特琳說道:“是的,我願意。我為此作出任何犧牲也在所不惜。”
弗朗索瓦說道:“啊!啊!真見鬼了!”
“是的,是的,親愛的孩子,說吧,您的條件是什麼?您願意要什麼?說吧,下命令吧!”
弗朗索瓦說道:“噢!我的母親!”他幾乎被自己獲得如此大捷弄得不知所措,他母親的退讓使他無法扮演一位苛刻的勝利者。
卡特琳忽而又儘可能和顏悅色地說:“聽我說,我的孩子,您總不會期望整個國家浸透鮮血吧?不可能。您不是亂臣賊子,也不會對您哥哥翻臉無情。”
“我哥哥侮辱了我,夫人,所以我再也不欠他任何情了。我既不欠哥哥的情,也不欠國王的情。”
“那我呢,弗朗索瓦,我呢?您對我沒有什麼抱怨吧?”
公爵說道:“恰恰相反,我抱怨您,夫人,因為您曾經拋棄了我,您!”他以為比西還在那裡,一定聽到了他的話。
卡特琳陰沉地說:“啊!您是想氣死我啦?好吧,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親骨肉自相殘殺的母親怎能不氣死!”
當然,卡特琳絲毫沒有去死的念頭。
弗朗索瓦叫道:“噢!別這麼說,夫人,您叫我心裡難受。”當然,他也絲毫沒有心情沉痛。
卡特琳這時淚如泉湧。
公爵握起她的手,想對她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