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朝法國的哪一部分去的?”
“她去安茹,她的家鄉,陛下。”
希科一本正經地插進來說:“事實是,巴黎的氣候對孕婦的確不利,用拉丁文說,就是:GraidisuxoribusLutetiindemens'注'。亨利,我勸你也學伯爵的樣子,把王后送到別處去,如果王后懷了身孕……”
蒙梭羅馬上臉色發青,怒視著希科。希科則將兩肘靠在王座上,用手支著下巴,似乎正在那裡全神貫注地觀看緊跟在皮革商後面的花邊織造業工人。
蒙梭羅嘀咕著說:“請問這位放肆無禮的先生,誰告訴您伯爵夫人已經懷孕了?”
希科問道:“她還沒有懷孕嗎?我認為要是我假定她沒有懷孕,那才是放肆無禮。”
“她沒有懷孕,先生。”
希科說道:“喲,喲,喲,你聽見嗎,亨利?看來你的犬獵隊隊長同你犯了同一種錯誤:他也忘記了把聖母的兩件襯衫放在一起。”
蒙梭羅緊握拳頭,把一腔怒火強壓下去,只向希科射出充滿仇恨和威脅的一眼,希科的回答是把帽子拉下來壓住雙眼,像弄蛇似的用手玩弄帽簷上的一根又細又長的翎毛。
伯爵覺得現在不是大發雷霆的時候,便搖了搖頭,彷彿要抖落壓在他的前額上的烏雲似的。
希科的臉上也開朗起來,從原來那副冒充好漢的樣子,變成滿臉堆笑,他再說一句:
“可憐的伯爵夫人,她在路上一定寂寞得要死了。”
蒙梭羅答道:“我已經對聖上說過,她有父親作伴。”
“父親是非常可敬的人物,有父親作伴當然不錯,可是並不十分有趣,不過,她在路上要是僅有可敬的男爵陪他散心,倒也罷了……值得高興的是……”
伯爵迫不及待地問:“什麼?”
希科回答:“什麼什麼?”
“您說‘值得高興的’是什麼意思?”
“啊!啊!伯爵先生,這是您常用的一種省略句。”
伯爵聳了聳肩膀。
“我要請您大大的原諒,我們的犬獵隊隊長。您剛才說的那句問話就是一種省略句。您可以去問問亨利,他是一位語文學家。”
亨利說道:“是句省略句。不過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一句話?”
“什麼值得高興的是……”
“值得高興,意思就是值得高興。我說值得高興,因為我要讚美天主的仁慈,值得高興的是目前這時刻,我們有幾位朋友,他們是插科打諢的能手,他們也在趕路,要是他們遇見了伯爵夫人,必然能為她排解寂寞,”說到這裡希科彷彿漫不經心地又加上幾句:“他們同伯爵夫人走的是同一條路,在路上遇見是很可能的。啊!我在這裡都看得見他們在一起了。你看見嗎,亨利?你是一個想象力豐富的人呀。你看見他們在一片綠樹成蔭的美麗的道路上,拉著馬兒半轉過身來,向伯爵夫人講述許許多多輕浮的趣聞逸事,使得這位親愛的夫人笑得前仰後合嗎?”
這真像是一把銳利的匕首,比第一把更鋒利,插進了犬獵隊隊長的胸膛。
可是他又不能發作,因為國王就在這裡,至少在目前,國王還是希科的後臺。因此,他只好盡力壓住心頭的怒火,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問希科道:
“怎麼!您有幾位朋友到安茹去?”他的聲音和眼神都顯然在拍希科的馬屁。
“您甚至可以說是我們有幾位朋友,伯爵先生,因為這些朋友與其說是我的,不如說是您的。”
“您使我吃驚,希科先生,我所認識的人中沒有……”
“好呀!您裝出神秘的樣子吧。”
“我可以向您發誓。”
“您的確有朋友在路上,伯爵先生,他們甚至是您最親密的朋友,所以剛才您雖然明知他們在通往安茹的路上,您仍然按照習慣在人群中尋找他們,我看出來這是您的一種習慣舉動,當然是找不到的。”
伯爵說道:“您看見我有習慣舉動?”
“是的,就是您,犬獵隊隊長,您是過去、現在和將來所有犬獵隊隊長中臉色最蒼白的一個,從寧錄'注'算起,一直到您的前任德·奧特福為止。”
“希科先生!”
“我再說一遍,您是臉色最蒼白的一個,這是真理,雙重真理'注'。當然,我是生造詞語,這樣的說法不對,從來只能有一個真理,如果有兩個真理,其中一個必然是假的。不過您不是一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