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黑暗中唐夫子發出了一聲抽氣聲,隨即他點亮了雲母銅燈,但因為擔心燈光被巡城軍隊發現,於是脫下外衣將銅燈罩住了。 微弱的光線將淺眠的吳夫子弄醒了,他微微蹙眉適應著光線,一邊坐了起來,見幾人盤腿坐在銅燈邊講話,不由問道。 “你們在做什麼呢?” “在計算我們的死期還有多久。” 唐夫子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跟他開了個玩笑,但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吳夫子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像在分辨自己到底是清醒的還是仍在做夢。 隔了很久,吳夫子才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抓了抓自己睡亂的頭髮,揉著眼睛靠了過來,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嗎?” 正好兩位夫子都醒了,也就不用祝新年他們陳述兩遍情況了,他們立刻用最簡短的語言將自己剛才在城外看見的一切複述了一遍。 聽他倆描述完,兩位夫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人透過血祭魔主變成魔甲這件事太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了。 最終,還是吳夫子年輕人的接受能力更強,他勉強緩過神來,蹙眉道。 “如果人能夠透過這麼簡單的方法成為魔甲的話,那滇地這麼多年持續進行血祭,到現在得製造了多少魔甲啊……” 這個數量是他們不敢設想的,如果大膽去想的話,可能與當年神魔大戰時的魔甲軍團有得一拼。 當年為了迎戰魔甲軍團,創世神座下數萬天兵因此折損,那場曠古絕今的大戰在今日聽來依然震撼人心,但誰也不希望它再上演一次。 當然,魔主和他的追隨者們除外。 “你覺得這個轉化過程很簡單嗎?” 唐夫子搖頭道:“生殉血祭,付出的代價可是相當慘烈的。” “但比我們傳統印象中,人死亡之後怨氣化障,然後再一點點累積力量逐階升級成為魔甲的過程可快太多了,而且成功率也比等待一團怨氣自我成長要高得多。” 吳夫子一語中的,戳中了這件事的關鍵核心。 “我們一直以為,每次因封魔井異動而受召喚來攻擊天工學院的妖魔已經是魔主所能喚動的全部力量,但現在看來,魔主暗中積蓄的力量要比我們想象的強大太多,我們甚至無法估算,他到底擁有一支多麼強大的魔甲軍團。” 祝新年立刻點頭,吳夫子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沒錯,一直以來我們都被魔主欺騙了,他雖然沒有衝破封印,但並不代表他的勢力沒有得到發展,無論這些魔甲最終是用來攻擊天工學院,還是全部獻祭給魔主,我們將要面臨的都是這一千年來最嚴重的一場災難。” 從前人們都以為魔主沒有衝破封印是因為他的力量還不夠衝破封印,但現在看來,他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想衝破封印而已。 只要魔主的魂、骨、力還被鎮壓在三所天工學院中,修真界的注意力就不會放到滇國這裡來,魔主的追隨者們就可以利用這塊地方肆無忌憚的進行血祭,製造魔甲、積蓄力量等待為魔主效勞。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結束宵禁的鼓聲響了起來,但屋子裡的溫度卻好像下降了許多,圍坐在雲母銅燈前的四人只覺渾身發寒。 涼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就如唐夫子剛才說的,他們可能真的要提前計算一下自己的死期了。 “那……關於這件事……諸位有什麼應對措施嗎?” 唐夫子的這句話問的非常蒼白無力,幾臺魔甲學生們還能應付,生殉血祭的事情或許也可以借滇王的力量來勉強制止,但魔甲軍團和魔主衝破封印這事遠遠不是他們所能阻止的。 諸神棄世、天門關閉,人間高階修真者凋零殆盡,甚至連保護天工學院的鎮山大陣也毀掉了。 這種情況下一旦魔主衝破封印,萬千魔甲將血洗天工學院,為魔主報千年封印鎮壓之仇。 到時候,三所天工學院、世上諸國、所有百姓都將遭受魔主的毒手,而且毫無反抗之力。 四人都沉默了,他們各自在心中盤算著現在整個修真界能掏出多少兵力來與魔甲軍團一戰,但直到天光大亮,逐漸有學生甦醒過來時,他們也沒能算出結果。 因為結果就是不可戰勝,即使聚集人間所有修真者拼死抵抗,他們也不過是魔主帶領魔甲軍團向天道討還血仇路上的幾隻螻蟻罷了。 人力微薄,豈可撼天? 但偏偏滅世神代表的就是天地之力,他就是毀滅與死亡本身。 這樣的推算結果令幾人難以開口,他們害怕自己一開口,就真的一語成讖了。 這時,已經起床的陳清嬋從二樓走了下來,見幾人圍坐在一起,各個面如死灰,她有些驚愕,立刻走上前來問他們怎麼了。 “沒什麼,昨夜下雨降溫,身上有些涼。” 裴少橋摸了摸胸口,從懷裡摸出幾顆溫熱的鳥蛋交到陳清嬋手中,對她牽扯出一抹艱難的笑意,聲音喑啞道。 “沒什麼吃的了,勞煩做一鍋湯,讓大家喝了暖暖身子吧。”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