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睛像,或者是嘴巴,或者是鼻子。而那個綠歌卻是五官都像大號的陳秋娘,只是眼睛神情不像了。
這樣的舉動,到底該有多深刻的情誼才能這般啊。
她心裡起起伏伏,兀自端杯低頭,江帆卻是不死心地說:“若是把她訓練成你的那一雙眼,不知可否?”
“理論上可以,實際上未必可以。”陳秋娘抿了抿唇,心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可我聽說你師父的易容術獨步天下,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江帆有些不死心。
陳秋娘嘆息一聲,說:“公子何必執著於不可能的過去呢?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江帆不語,只是兀自擺弄茶具,一舉手一投足全然是她創辦的雲來飯店的招式,連那些茶的滋味都是。她從這裡嗅到了屬於她的濃烈氣息。在這個北方邊城,這個眉宇緊鎖的沉靜少年,把周遭全都銘刻上她的記號。陳秋娘只覺得震驚。又覺得心酸慚愧。更覺得難過。因為無論她死了。或者活著,都註定要辜負這個男子的深情。
“公子,放下執念,恕我斗膽,若是你的那位故人看到你這樣的紀念,恐怕不會安心的。”陳秋娘等了良久,手中的熱茶已冷得如冰,才緩緩地說。
江帆抬頭直直地看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很久,才說:“是我沒有盡到責任,是我太年輕,是我太任性,是我不夠強大。她才會遇見歹人,才會沒了的。你知道不?”
江帆的語氣裡全都是歉意,說著說著那眼眶就紅了。陳秋娘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不知道原來江帆對於她的死竟然有這麼深濃的愧疚。這關他什麼事呢?那些勢力是那樣強大,即便是張賜也要絞盡腦汁,幾番計算才終於鋌而走險贏了那個局面的。
“那關你什麼事。”陳秋娘脫口而出。
“怎麼不關我的事?如果我沒有離開她。那些人怎麼敢欺她,怎麼敢那樣去逼迫於她。”江帆恨恨地說。一拳打在了案几上,幾個白瓷杯就那樣跳著蹦躂到了地上碎裂成片。
陳秋娘垂了眉眼,嘆息一聲,說:“江公子情深,可敬。但人總要往前走的。”
“不必多說了。”江帆顯然不願再說這話題,揮揮手打斷她的話,徑直說,“不要說這件事,若你真的願意幫我,就幫我調教一下綠歌。若是不願意,就速度離開滄州。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公子。綠歌之事,恕我無能為了,不是我不願意,也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不想親自為你製造一個困局,困住你的大好年華。一個人,有今生,沒來世的。”陳秋娘說。
江帆站起身來,攏了攏衣袖,喊:“來人。”
廳外馬上有幾個綠衣小婢走了進來。江帆指了指陳秋娘,說:“帶蘇姑娘去休息,好生伺候。”然後,他大踏步就走出了正廳,接過小婢遞過來的斗篷,穿了靴子,大步就走了出去。
幾個綠衣小婢這會兒也改了稱呼,說:“蘇姑娘,這邊請。”
陳秋娘便拿了包袱跟著小婢七彎八拐地繞到了後院,去了一個院落。院落裡的積雪已經打掃乾淨,房間裡暖爐已經弄好,房裡熱乎乎的。陳秋娘脫了身上的大氅,紅梅笑嘻嘻地說:“蘇姑娘,已經為了準備好了洗澡水,洗個熱水澡,就能吃晚飯了。”
“哦,你們也這麼早吃晚飯麼?”陳秋娘看了看天空,雖然飄著雪,但看起來也只是黃昏時分。
紅梅說:“是啊,我家公子的那位故人就是一日三餐,而且晚上還有宵夜。我家公子這些年在梅園就實行的這個呢。”
“他也不怕多開銷糧食。”陳秋娘嘟囔了一句。
紅梅捂嘴笑,說:“公子這兩年奮勇殺敵,卻是鎮守這一方寧靜,得到不少的賞賜呢,多一頓飯還是養得起婢子們的。”
“嗯,我去洗澡去。”陳秋娘也不多說,徑直跟著紅梅去了。
大木桶裡裝滿了水,她脫了衣衫泡進去,卻發現這水裡使用的香花也是豪門盛宴才有的。當時,她為了打造頂級vip,簡直是把豪門盛宴推上了奢華的極端。
泡在這熱水裡,陳秋娘心裡也不是滋味,這周圍全是她的氣息,卻是江帆給他自己設定的牢籠,一層又一層,活在她的世界裡,要懷念到終老麼?
陳秋娘閉著眼睛,有一種想要跑去向他坦白身份的衝動。但她畢竟是理智的,洗完澡,穿好衣衫,為自己的臉做了處理,那一張臉便是江雲十六七歲的模樣,不如陳秋娘那樣傾國傾城,但那一張臉卻也是江南碧玉的清秀。
她梳妝完畢,走到外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