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沒了蹤影,“他若死了,怕是那東西早就不甘在我身體裡,衝撞出來了。”
這不是個很長的故事,卻令人不知從何說起。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孟祥呈端了杯透著苦氣的藥湯遞給三爺,眯起眼。
那日,他們如往常一般,三爺又變了一副性子,懶洋洋地伏在視窗,嘴裡唸叨著他過兩日回家要給毛不思和阿盈帶的東西,大包小包的裝了許多,彷彿是來遊山玩水一般,前線緊繃地戰事與他並無多少關係。
月光皎潔的撒在地面,看的人內心平靜。
可是這份平靜沒有持續太久,就被突如其來的哭泣聲打斷,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偶爾還伴著悽悽慘慘的幾句唱詞,憑空出現在全是男子的軍營之中,多少令人感到悚然。
馬明義感到脖頸一抹冰涼,他沒有回頭,只感覺一根冰涼的手指劃過他的後頸。
“夫君歿於陽關。”
女子沒頭沒腦的話音降落,皎潔的月被濃厚地烏雲籠罩住,逐漸染紅、染紅,紅的詭異,紅的駭人。
“出事了。”房門被孟祥呈猛地推開,他先是警覺的檢視了下週圍的環境,這才快步跨到馬明義身邊,掐出劍指在他耳根處點了兩下。
只聽外面馬蹄奔響,吼聲震天,似有千軍萬馬過境。
“這是什麼。”
“陰兵借道。”孟祥呈眉心的川字越來越深。
陰兵借道本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陰陽相隔,互不相干。
可這次卻極其不同。
“他們以為自己沒死,仍置身沙場。”孟祥呈看著空中血紅的月亮,古往今來,北川一項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活埋俘虜的萬人坑,兵敗後的戰士被屈辱的埋葬在異鄉,不知該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怨念與恨意,“有人挖出戰士死去的屍骨,以血祭奠,召喚出了陰間的亡魂。”
與人之間的對陣,他們不懼。
可萬一對方不是人呢?
馬明義沒想過這個問題,三爺沒想過這個問題,連孟祥呈,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北川駐守的部隊開始頻頻陷入夢魘之中,一闔眼,便是染血的盔甲□□和血淋淋的腦袋,直到夢中的自己不停的揮刀砍下,對方的喉嚨被隔斷,心臟被刺穿,首級被砍下,才能從這場噩夢中逃脫。
日復一日,週而復始。
可也不是每個人都這般的幸運,也有那些被殺死在夢境中的人,他們的靈魂如在夢中一樣,被切割的七零八碎,再也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陽。
一日兩日還好,數日下來,便有不少將士陷入崩潰的漩渦,死亡、死亡、還是死亡,絕望籠罩在北川的大地的上,包裹著每一個年輕而強壯的身體。
白天,是敵軍攻城的炮火。
夜晚,是血腥殘酷的沙場。
他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三爺和馬明義可以兩個意識共用一副身體,不被夢魘所打擾,可別人不行。
所以,他故意讓兩人睡去。
兩軍交戰,擒賊先擒王,果然,為首的男人騎著一匹威風凜凜的棗紅色戰馬,衝進了劉尋的夢境裡。
然後,他們其中一個醒來,把百萬陰兵的將領困死在了這副身體裡。
“那為什麼非要是馬明義!”他是個商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他們居然把他留下應付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古代將軍。
“這裡是戰場,是關要,丟不得。”三爺放下藥碗,遠處是飄揚的狼煙和槍炮聲,“我守的是一方子民,是你,是阿盈。”
北川,不需要一位商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把炮火阻擋在城外,一個會懂兵用兵的存在。
這點,生在和平年代的馬明義遠不如劉三爺。
“所以你們就這麼耗下去?”耗到那人在他的意識中尋到馬明義,然後殺掉他,只為了給他們爭取寶貴的時間。
“能夠動用這麼多人力物力施血咒的人不多。”他們需要源源不斷地鮮血來滋養白骨,想要北川,能尋到高人做法,又有這種能力的,除了與他們遙望對戰的肖家,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只要能撐到我們攻破肖帥……”後面的話被三爺從新嚥了回去。肖家的部隊兵強馬壯,想要攻下,是何等的困難,而他們的時間,又是如此的少。
夜晚的三爺睡得不甚安穩,苦痛的呻吟聲偶爾從喉嚨裡滾出,毛不思就坐在他身邊,他眉頭每皺一下,她的心也跟著提起三分。
她不知道,疼的究竟是劉尋還是馬明義